话音说到最后宋鑫是磨齿咬牙激动不已,当院跪下。面向西北,一手拽下头巾一手挥刀斩发。
“泗水关的弟兄们黄泉路上再等等,宋鑫我他日以血肉祭之,必不负诸君多年相随之义!”
宋四、宋七也走出来,众人皆齐声相喝:
“必以血肉祭兄弟!”
这一番闹过,几个男人感情倒更亲近了。只是紫苏待在灶间一直不敢出去,那些恩怨情仇家国大义离她太远,她不明白为什么就成祸水了!
赵清婉待宋鑫一行人出了门,才让青娘唤紫苏进屋。
“夫人!阿苏想归家!”
紫苏一进正屋就跪下,眼微红,心中虽还有惶恐但已经镇静下来。赵清婉笑着拉起,让紫苏挨她坐下。
“我现时也是个普通妇人,别动不动就跪。阿苏坐下说,叫我婉姨吧,再喊夫人外人听了会笑。”赵清婉摸摸紫苏脸,笑着又说:“今早吓坏阿苏了,别听那赤佬乱嚷嚷,这襄阳府里还没谁敢无故杀人。阿苏坐坐先,我还想与阿苏讲个故事,阿苏听完再做决定是走是留。”
紫苏低头不说话,宋夫人少有这么亲切的时候,她也想听听宋夫人能说出什么故事来。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我家就住在浔阳江畔的浔阳县,顺着这襄阳府的汉江就能到我家门前。也不知阿苏可曾见过红枫树,秋来的浔阳江美极,真是半江瑟瑟半江红,我已是多年未见。”说到这里,宋夫人低低的笑了两声,表情很怀念也很温暖。“我知道阿苏会爬树,可阿苏不知道我也曾爬过树,只是没阿苏厉害。这些都算甚,十多年前整个江州谁人不知赵家婉娘。我们浔阳县附近有个庐山,清晨若是去得早能看见云顶霞光,流云如水般从山顶灌下。当时阿姐牵着我的手,并奶娘都看呆了。春来江里鱼虾最肥美,那时我凫水功夫也不差何亦良多少,还从江水里摸出过珍珠!”
言及幼时,宋夫人似也变年青了,狡黠着掐着中指指盖比给紫苏看。“有这么大的两个,一个坏心的货郎见了想用饴糖与我换,我没上当。”
宋夫人讲得绘声绘色,浔阳江畔的美景在紫苏脑里一点点丰满起来,她似看见个调皮的小娘子在江里如游鱼般戏水,羡慕不已。很是遗憾的说:
“宋姨可真厉害,阿苏家门前也有个水潭,不过娘不让我们下水。哥哥们下水,也从未捞过珍珠上来。”
“我住的江州是富饶之地,谁家舍得让女儿下水。只是我娘走得早,我又淘得厉害,阿姐管不住只好任我胡闹。不过那日子现在想来最快活!阿苏现在是不知,做女儿家是最快活不过的。”宋夫人说到此处笑得很开心。
“不过后来我父亲把我们姐妹二人接到了江州府,穿绮罗,戴金冠。没多久,阿姐被父亲一辆小车送给个有权势的人做了妾。姐姐嫁的那人很有本事,爹和继母为着这个对我都和善了许多。那两年,仗着姐姐的势我在江州可是出了名,每天斗茶吃酒结诗社,又有人吹棒,便飘飘然。”说到江州时宋夫人的笑容开始变淡。
“可是阿苏你知道吗?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喜欢,也没有无缘无故的讨好!那群十四五岁的小娘子心计可足了,带着我去风雨楼听曲。那里面有个小郎君穿着一袭红衣,云袖当风。用一双黑得像矅石的眼温柔的看着我,唱《醉垂鞭》。”
宋夫人沙着嗓子模仿男声唱起:
“双蝶绣罗裙,东池宴,初相见。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春。细看诸处好,人人道,柳腰身。昨日乱山昏,来时衣上云。”
紫苏听得入了神,两颊微红,哪个女儿不思春,不慕俏郎君。
“对着如此翩翩公子,我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娘子怎么不动情,傻乎乎、喜滋滋,而且还是的心甘情愿踏进那温柔陷阱。一流高台二流吹,三流马戏四流推。五流池子六搓背,七修八配九娼妓。我婉娘第一次动心的良人,就是那江州城里最一流的高台戏子。”
青娘在一边眼睛都红了,拉住宋夫人的手说:“别说了!娘子别说了!”
赵清婉看了眼青娘,面无表情的拉回衣袖又说:“我阿婉是谁?天若不下雨,我还要寻根棍子捅捅。戏子又如何,他若愿娶我便嫁!可那小郎君却与我说,他只是受人委托来捉弄我,代价便是脱籍成良民。”
一边传来青娘的哽咽之声,像是怕宋夫人怪责,青娘连忙起身躲到外间。宋夫人只扫了眼就又接着说,语速变快,语调也变得干涩。
“这事传出去,整个江州都沸沸扬扬。当时阿姐跟着她那官人去了临安府,江州再无人能护我。我父亲就把我塞竹篓里沉江,可惜被我逃了出来,只是我那奶娘水性不如我……见我没死,我那父亲又持剑来杀。江州呆不下,我只好上临安府找我阿姐,阿姐便把我嫁给了宋鑫。”
宋夫人说到最悲惨处声音反而更平淡,一点情绪波动都无。可紫苏听了泪水不禁挂了满腮,宋夫人见了反倒笑了起来,拾了帕子来替她拭泪。
“那些当时你以为的最大伤害,待熬过了再回头看,其实算不上什么。最后我也发现,所有的苦难除了熬着也只能熬着,熬着才有希望。我其实还要多谢她们,让我能最后沉下心来做人,没把我阿姐拖累死。”
宋夫人说到这里眼睛才有微红。
什么崔虎生,什么周冬生,他们算什么!紫苏觉得自己都不知道动了几分心,自已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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