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谁知竟大剌剌直接登堂入室。
这份餐食紫苏吃得食不知味,连哄大珠与冬郎的心都没了。待得人都散尽了,紫苏看着帐顶无声泪流。夜间更是时常惊醒,不过三五日,人瘦了一圈。柏郎中过来给阿苏调整腿上夹板时见紫苏这般模样,一探脉便气得大骂:“若是想寻死当初为何还拜入老夫门下,身为医者不自医,白白浪费你爹娘这些年养你的米粮。”
紫苏纳纳不能言。柏郎中在药局中便看出紫苏似对宋大人有排斥,但想着时日久了总能和缓过来,可此时见这状态气便不打处来,又点着紫苏鼻头喝斥:“我知你不中意宋大人,可这孝期未过你急什么。就算过了孝期又有何妨,你未动心便无人能伤,你若动心伤了也是活该!”说完气呼呼的走了,连方子都忘记开。
柏郎中嗓门不大,青娘在院中听得不清明,但她也知紫苏有心事。瞅着自家大人刚好不在,柏郎中走后便进了紫苏的房,坐在床头探话。
“阿苏有什么心事,说与青娘听听。青娘虽不识字,可阅历还在的。”
紫苏刚被柏郎中闷头敲了记,沮丧的厉害,闷闷的说:“没什么,只是这些夜里总睡不好,明日我去寻些安神丸吃了便好。”
青娘见紫苏不肯说,只好捡起紫苏的手又说:“树挪死,人挪活。凡事总要往开了想,不然这一辈子怎么过。便是为着你爹娘,也要爱惜自己,总不好让白发人送黑发人。”
听见青娘提起爹娘紫苏眼睛又酸又胀,嗓音有些沙哑的说:“阿苏有些想爹娘了,也想家。”
青娘从怀里掏出帕子,给紫苏沾去泪水说:“大过年的可别哭,那个女儿家不是如此,有些嫁远了一辈子见不上爹娘的也有。你爹娘若是知你现时这样,不知会有多难过。少让爹娘操心,便是最大的孝道了。”
紫苏吸了吸鼻子,果不再流泪。对着青娘笑着说:“阿苏知道了!”
青娘叹口气,拿了木梳给紫苏通头发,边通边说:“青娘不懂得大道理,只知老话常说,为人不快活,快活不为人,阿苏再难总难不过我家夫人。夫人在世时一直不肯说,阿苏可知冬郎身体为何这般差?这全是因为宋家的老太君,趁着大人在外戍边,对我家夫人百般搓磨。夫人怀冬郎快临盆时,还指着要夫人亲去永福寺求灵泉。取回家里又指着夫人亲自煎茶,夫人起身时跌了一跤,大出血,差点一尸两命……”
说到这里青娘眼睛也红了,撑着挤出个笑脸说:“大过年的不说些丧气事了,青娘本不该多说这些。人一辈子不知要过多少道槛,熬着熬着总能过下去。阿苏现时还小,以后日子还长着。一会大人该回了,阿苏再歇歇,我得去灶间准备饭食了。”
是啊,离宋鑫脱孝还有一年多时间,最后结果如何还未为定,为何要这般吓自己。紫苏又细细想了师父与青娘的话,心中渐渐明亮起来,精神也一日好过一日,除夕时竟能撑着拐杖起身了。
见紫苏起身了,大珠和冬郎最高兴,小孩子心思最敏锐,这些天都不敢大声说笑。紫苏心里也有些感动,便坐在灶间,教两个孩子做白糖糕,做通神饼。青娘在灶间把早些时间做好的灌肠、风鱼、鹅鲊放笼屉里蒸了,又准备做个莼菜羹,抽空回脸看见紫苏哄孩子们玩,终放下心来。
宋鑫回来时见紫苏在灶间,心情也是大好。前些日子见阿苏嘴上应了,可抵触的情绪那里掩得住,见着人日渐消瘦差点忍不住松口。这几日看着人好了,许是想开了,心下大安,更是不想松手。寻了根缎带把袖子系了,也进了灶间。
“今日过年,爹爹与冬郎做一道……”宋鑫在灶间四顾的看了看,见案上有架羊腿,便说:“爹爹与冬郎做一道炙羊肉。”转脸又看向紫苏,问:“阿苏可有想吃的?”
紫苏想及上次听柏郎中提及临安有道名菜叫拔霞供,说是做起来很麻烦,但味道鲜美。听宋鑫问,有意为难,便说:“阿苏想吃拔霞供!”
宋鑫听了一怔,转尔便笑,说:“这道菜可是临安春满楼的招牌菜,阿苏点得可真刁钻。”
紫苏低了头不回话。抓了一手米粉的冬郎没听过拔霞供这个菜,便扯了宋鑫衣袖直嚷:“冬郎也要吃拔霞供!”
青娘也有意凑趣的追问:“这个菜名听着文雅,青娘不知,大人说与我们听听。”
宋鑫看了一眼紫苏,方说:“这拔霞供是用兔肉做的!有诗云:浪涌睛江雪,风翻晚照霞。说的便是这拔霞供。”
冬郎听了便有些扁嘴,丧气的说:“冬郎很久没吃过兔肉了!”
襄阳府被围了近半年,城内哪里还会有兔肉。宋鑫又看了紫苏一眼,见她虽低了头,但脸却微侧着听。便说:“既是过年,爹爹肯定要想个法子让我们冬郎与阿苏吃上拔霞供。虽无兔肉,用羊肉替代也是美味。”
第42章唯美食不可辜负
紫苏不意这宋鑫竟会做拔霞供,不是说“君子远庖厨”的呢?此时再说要走便不大合适,心中暗恼不已。一边的冬郎与大珠已经开始阵阵欢呼,诱得她也忍不住抬头看了看。
比起武将服饰,其实宋鑫更适合这种宽袖锦袍,便是此时绑了衣袖站那边削羊肉,也是赏心悦目。可紫苏是半点欣赏不来,倒是对那翻飞的肉片观注起来。宋鑫把那羊腿半抵在案板上,手持匕首飞快的削,肉片翻飞着落入碟中,难得的是片片均匀,大小相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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