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以前一起躺着,他睡得很安心,但是现在他睡不着,闭上眼也能看见那张近乎透明的脸在眼前,一遍一遍反复强调:我是宿白。
我知道,但我不是怀蒲,我是付宗明。我把怀蒲杀了,他早已魂飞魄散,我是付宗明。
“付宗明,付宗明。”
付宗明耳边传来一阵呼声,他睁开眼,发现狄斫已经回来了,正蹲在他身边担忧地看着他。肺里似乎充满了浊气,呼吸变得沉重起来,脑袋混混沌沌,他感觉自己意识一直很清楚,现在看起来更像是被梦魇住了。
“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在烟雾里待太长时间吗?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狄斫严肃说道,“快起来,出去透口气。”
付宗明说了声抱歉,从地板上爬起来,身体不由自主晃了晃。他摆摆手,拒绝狄斫的搀扶,自己走了出去。
狄斫紧跟着走出来,慢慢合上门:“后天博物馆请了李勋来……就是轮转王冒充的那个人。”
“博物馆前馆长夫人说,李勋在姚馆长葬礼后,拿走了姚馆长的一部分没有公开的研究资料,有关当初的挖掘,有一部分文献资料博物馆想要资料共享。原部长邀请我也去现场。”
付宗明应道:“嗯,师兄你去吧。”
狄斫说道:“据说,其中有详细记录,是当年屠城一事的来龙去脉。”
付宗明动作一顿,嗯了一声:“我和你一起去。”
回到房间里,付宗明走进浴室,打开喷头,温度适宜的水从头淋到脚,但他并没有更清醒,反而太阳x_u_e一跳一跳的疼。
撑着最后一口气爬到床上,他陷入一种浅昏迷状态。
呼吸越来越困难,喉咙遭到了极大的压迫,因为疼痛付宗明恢复了一点意识。他睁开眼,看着跨坐在他身上,伸出双手掐着他脖子的魂魄,露出痛苦的表情。
“不要……”不要把力气浪费在他这里。
好不容易养着恢复了一点的魂魄,经过这一次全力袭击,似乎又要变回之前的样子。
付宗明竭尽全力抬起双手,将宿白强行压在胸膛上,掐着他脖子的双手颤了颤,逐渐放松下来。他嘶哑的喉咙中发出一些气音般的梦呓:“我是……付宗明……”
双臂间失去了实质感,自然地滑落在身体两侧,恍惚间有人给他盖上了一层被子,因为痛苦而紧皱的眉眼缓缓舒展开。
第二天一早,原君策找上了门来。
琼姨透过猫眼看到那张精致漂亮的脸,抬头望了一眼二楼,犹豫着不敢开门。
付宗明摇头示意没关系,琼姨这才打开门。
原君策面带笑容,对琼姨说道:“您好。贸然拜访,打扰了。”
琼姨退开一步让他进来,狄斫从楼上下来,见到原君策有些奇怪:“你怎么来了?”
原君策笑了笑,指指付宗明:“你之前说,他挖走一具骸骨,破坏了封印,我总要来看看那具骸骨用来做什么了。来早了怕你们觉得我碍事,现在应该有空和我说清楚了吧?”
狄斫素来坦荡,也不觉得这事不可说,点头道:“付先生找回了师弟的魂魄,还差一具躯壳。骸骨现在在楼上,我告诉你反正你也带不走。”
“你们是想要重新造一具躯壳?”原君策惊讶一瞬,又很快想到之前琼姨准备的那些药材,应该就是实宗秘法中的一部分,“那之前那具身体呢?你们就放任不管了?”
狄斫冷淡说道:“不牢费心,之前那具身体也找回来了。”
“崔立飞果然是被你们抓来了。”原君策面上写着如我所料,“你们要将崔立飞驱逐出那具身体吗?你们知道如何破解《弇山录》的咒法?”
狄斫皱起眉:“《弇山录》的咒法无人能解,就算能解,那具身体也不能要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原君策长叹一口气:“我那不省心的二爷爷,想要搞事情啊。”
第六十九章
原君迪失踪了,带着他那位病入膏肓的二爷爷一起。这也说不好,也许是二爷爷带着原君迪跑的,总而言之他们就这么凭空消失人间蒸发了。
原君策跟随在原君迪身上留下的印记找到他们的落脚点,但那里空无一人,只有残留的气息证明曾经有人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
余光扫见大开的门口有身影一闪而过,原君策跟了过去,一路跟到楼顶天台,他见到了从隆盛大楼地下逃离的妖道宵纯。
要说起来他确实没有见过宵纯,那晚宵纯逃走之时他们一个个都被封闭了五感,但见到他第一眼,原君策觉得他就是宵纯。
宵纯穿着一身风衣长裤,头上戴着渔夫帽,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原君策只能看见一小部分裸露的皮肤。他的皮肉已经风干萎缩,附在骨头上,布满沟壑,像是一具饿殍,死气沉沉,很长时间才眨一次眼。
他眨眼时原君策才发觉他缺失了一边眼睑。
宵纯身上带着一股血腥味,还有浓郁的妖气,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像是刚遛了个弯儿回来。
那股妖气原君策很熟悉,是莫晖的,他脚尖动了动,还是决定静观其变。
宵纯开口,嗓音像是粗糙的砂纸磨在一起:“那老头子想活命,你猜,他能活不能活?”
果然原正奇和原君迪与宵纯混在了一起。
“我猜不能。”原君策冷静道,“原正奇恐怕是老糊涂了,竟然还想这么荒谬的事情。七十多岁病入膏肓的人了,又没什么本事,就算活千万年又有什么意思?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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