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万酬劳来南大,过了两轮试讲又主动弃权?怎么可能!
“应该怎么说呢……”
台下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台上女子已经组织好语言,分享心情的轻松语调通过麦克风响在教室的各个角落:“虽然这个项目只有两年时间,虽然我教的课程无关紧要,但对于当老师这件事,我真的没有丁点职业归属感……”
“在最近半个月的准备过程中,我就一直在想,万一我看到一个学生游戏玩得很好,课上着上着忍不住叫他,同学我们来开黑,怎么办?”
“万一我看到一个女生指甲涂得漂亮,放着放着就调出了画板记美甲教程的素材,怎么办?”
“万一学生不想做作业,那我也懒得批作业,一拍即合,第二课堂的成绩怎么办?”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
霍星叶环视一圈,视线落在最后一排那张清朗的俊颜上,撞进男人模糊在距离里的纵容笑意,眼波盈盈:“重要的是,我看自愿书的要求上写着……以往的学习生涯要遵守纪律,严苛出勤,成绩优异——再反观自己——中学时代睡过的课比听过的课多,大学时代逃过的课比到过的课多,作业从来不交,要求从来不听,期末从来擦线,甚至还延迟毕业……内心挣扎良久,还是没有敢签。”
“虽然没能走到最后,”她莞然道,“还是很感谢这次项目,给了我这样的机会,感谢南大,给了我这样一个平台,感谢所有支持我关心我骂过我——骂过就算了——那些听过我课、想听但没听成的同学们,谢谢你们。”
她放下话筒,诚恳地弯腰鞠躬,“谢谢你们让我体会了一小段不一样的人生,让我收获了一份梦寐且最适心的礼物,也祝你们学有所成,心想事成,前途似锦。”
语罢,走下讲台回座位。
最后那句没有扬声的感谢突兀降了音量,袅袅又绵长,回荡在众人凝滞的神色里,回荡在摄像师傅清晰的镜头上,亦回荡在那抹弧度翩跹色彩明艳的小红裙裙角中……
这,就是霍星叶啊!
简短两分钟。
没有傲慢直言自己站在讲台上宛如带着枷锁跳舞。
没有用“当老师是自己努力了可以做好,但做得内心毫无波澜不痛苦也不快乐的事”去细煽现场大多数或想直升博士、或想逃避就业压力、或想在象牙塔里多待两年初衷不纯的同学们。
更没有表达一丁点对这个职业的不满或嫌弃,就这样令人意外地出现,又令人意外地离开……
同学们抓住最后一丝机会,找霍星叶签名的签名,拍照的拍照,霍星叶笑着一一应下,脾气好得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教室前面闹哄哄乱成一团,教室后面,核对名额的审核组仿佛置身事外。
宁教授偶尔瞟前方一眼,忍不住感慨:“你别说,这姑娘看着孩子气,心思倒比谁都通透。”
“是这样,”一个中年女教授应和,“我闺女喜欢她,关注了好几年,常在我耳边叨叨说啊……别人安分守己读书的时候,她因为不务正业画指甲走红……别人走红了放弃学业开始圈钱的时候,她又静下心学了一阵考上硕士……别人以为她会好好学习的时候,她又进了《仕杀一》剧组……别人以为她毕业会去娱乐圈的时候,她又激流勇退来了南大……别人以为她会留在南大安于讲台,瞧瞧,用粉丝的话说……霍哥儿一直是走在时间前面的人,还有一句叫什么来着?”
那个女教授想不出形容词。
宁教授思量片刻,扶了扶老花眼镜:“不屑于按部就班,也不屑于拘囿常情,”他灰白的眉毛挑一下,望着人群中那抹窈窕的身影,似是惋惜,“这样的姑娘好虽好,就是性子强了些……看着赏心悦目,收住难于上天。”
楚珣正在录数据,袖口沿着缝线翻了一截,熨帖地覆在腕上。
听到这话,他数据敲着敲着,忽然就勾着唇角,轻笑出声……
宁教授问:“你笑什么?”
楚珣反问:“这是最后一组了?”
宁教授核对一下,点头:“怎么,待会儿有约?”
楚珣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淡淡颔首,点击保存,等待笔记本注销关机。
屏幕上的蓝光四放,男人玛瑙色的袖扣映在玉白的腕上,被折得熠熠生辉……
一如他人一样。
罗薇坐在旁边,看得心颤,上一秒捋清“楚珣给霍星叶打了低分”“霍星叶离开南大”指向的终点。
下一秒——
下午一直有南大新闻系的学生来教室做项目采访。
陆陆续续访了好些人走了好些人后,一个穿t恤牛仔裤气质干净的女生大着胆子走到霍星叶面前,挂着和后面罗薇同款的微红脸庞,问:“霍哥儿,因为之前一直有关注你的八卦,刚刚也听了你的措辞,所以想问您那份梦寐且适心的礼物是指楚教授吗?所以,您和楚教授真的在一起了吗?如果没有,您觉得手机钥匙钱包博主会兑现诺言吗?”
那个女生太紧张,以至于不小心碰到了手中的话筒开关都没察觉。
倏然放大的音量让音箱旁的同学肝胆一颤,随后,整个教室分贝变小,变更小……
待针掉地的静寂中,霍星叶慢条斯理收好了包,然后,站起来,转过身,用那双澄澈含情的眼眸凝视着楚珣,柔声问:“所以,楚教授今晚愿意陪我……”她用舌尖缓缓舔了圈唇,眉梢压不住潋滟流转,“共进晚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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