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
屋内本就静默,两人说话的声音又没刻意压低,自然而然地就传了进来。
她纤长的睫毛轻轻眨动,声音轻柔,“表哥,我要走了。”
“为什么?”这是他不知多少次问这个问题。
她的回答还是一样,“我不知道。”
“就像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在那天遇见他,在那天忘记一切一样。”她深吸了口气,“是阴错阳差也好,是命中注定也好,既然都已经这样了,表哥,我们得学着去接受。你不试着去放下,怎么知道自己不可以?表哥,放过自己吧,算我求你。”
他忽地站起身来,“如果你今天的用意是来劝说我,然后让自己能良心稍安的话,那你大可不必。我说了,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别人插手”他顿了顿,“包括你。”
他说完便转身开了房门,视线和薛崇的撞在一起,火花四溅。
“看来信王爷对昭昭很不放心呢,连说个话的功夫都要等在外头。怎么,怕我带着昭昭远走高飞?”
薛崇的视线移到他身后忧心忡忡的江意水脸上,又转回来,淡淡道:“冯郎君说笑了。”
冯延一拳打在棉花上,心中的怒火更甚,欺身上前抓住他的领子,“说笑?你觉得我是在说笑?你觉得我没本事带走昭昭是吗?”
薛崇按住他的手,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语气道:“昭昭在看,冯郎君,别让她伤心。”
冯延一把推开他,盯着他看了一会,一语不发地甩袖离开,正好撞到忍不住过来看看的江随。
“延弟,你这是去哪儿啊?”他一脸莫名地看了看薛崇他们,又看看愤愤离去的冯延的背影,担心他出事,忙追了上去,“延弟,等等!”
江意水怅然地站在原地,神情惘惘,迷茫地像找不到方向的孩子,看得人心疼不已。
“昭昭。”他走到她身边,安慰性地握住她冰凉的手。
她埋头在他怀里,肩膀微微抖动着。
薛崇无声地把她抱紧了,任由她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
当夜,江随和冯延回来的时候都是一身酒气。
江随还好些,神智还算清醒,冯延却是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冯江氏和江大夫人坐在堂上,都忍不住站起身。
江大夫人斥了江随一句,“去哪喝了这么多酒,服五石散了不曾?”
江随忙道不曾,“光是喝了点酒,旁边什么都没用。”
景人爱服五石散,盖因它能使人飘飘欲仙,忘却凡尘诸事。
可江家却是严禁服用的。
江大夫人这才缓了神色,但口吻还是带着抱怨的,“喝这么多酒也够受的。早知道你是带延儿去喝酒,我就不该让你们出去。”
冯江氏心里虽也颇有微词,可却不能当着面说,甚至还维护了江随几句,“大嫂别怨随哥儿了,他们兄弟好久没见,喝几杯也是应该的。”她看了眼烂醉如泥的冯延,“瞧喝的这样!大嫂,我先回去帮他醒醒酒,省得他明日起来不舒服。”
“应该的,应该的。”江大夫人侧头吩咐明月,“让他们煮好醒酒汤给姑奶奶送过去。”
等冯江氏带着冯延走了,江随揉着眉心也打算回房,陪冯延喝了这么多,他脑里也发涨,“娘,那儿也先回去了。”
“你不急。”江大夫人坐下来,理了理裙角,“说说吧,去哪儿了。”
“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呵,无缘无故地,延哥儿能喝这么多酒?”江大夫人晲他一眼,“你姑妈心里头估计也有数,只是碍着面子不好明说罢了。你还真当这点小伎俩能瞒得过谁?”
江随倒没指望能瞒过江大夫人。
他垂手道:“去见昭昭了。”
“果然。”江大夫人恨铁不成钢地剐了他一眼,“就知道你消停不了。”
江随默不作声地替江意水挨着骂。
江大夫人说了一通之后才问,“这事信王知道吗?”
“知道,他陪着昭昭来的。”江随安抚江大夫人道:“娘,昭昭只是想劝延弟看开些,这才见的面。再说,延弟既然来了京,他们总能碰见的。与其到时候生分,还不如现在把话说开了。”
“那说开了吗?”江大夫人冷嘲。
江随默然。
“你们呐,平日里读那么多书,连这点都看不透。”她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事,谁都没法说开。该做的做到了就行,剩下的,都留给时间吧。”
*
还没等时间这剂药发挥作用,京里忽然变了天。
宫门前久未响起的鸣冤鼓铮铮响起,浑厚的声音伴随着哭冤声一路传到奉天殿前。
皇帝沉着脸坐在堂上,听完了他们的冤情才问道:“如你们这样的人,还有多少?”
蓬头垢面的妇人哽咽道:“漫山遍野,一眼看不到头。”
“辅国公。”皇帝阴测测的视线扫过来,辅国公情不自禁地低下了头,“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辅国公忙出列,“皇上,这事老臣丝毫不知啊。这收田买卖一事,一贯是臣的家奴在处置,臣惶恐!”
“你惶恐?”皇帝拍了拍龙椅的扶手,愤而起身,踱下台阶,走到他面前,“你惶恐得过朕?天子脚下尚且如此胆大妄为。朕实在不知,那些边陲之地,该是什么模样!朕真是想想都觉得心惊!”皇帝的视线扫到他后头的人身上,凡是视线所及之处,大臣们都低下了头,皇帝冷哼一声,“朕知道你们也没几个手上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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