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屿说要给他买大金戒指的,最后还是食了言,这小圆环哪里有土大款的气质。
西野将它们握在手心里,坐在那堆破烂上,沉默地盯着它们看。
二十多年前,他被人当做垃圾扔掉,二十多年后,他的爱情同样被当作垃圾扔进垃圾堆里。他的一生好像都逃不过这样的命运,结局应该也是如此。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这个夜长得仿佛没有尽头,再也没有天亮的时候。
前一天晚上,他还在考虑着怎么和齐屿坦白,不过是几个小时过去,他就彻底失去了他的男朋友。
昨晚的通话中,西野始终有些心不在焉。
他没拿手机的另一只手攥紧了床单,整个人绷得像即将接受审判的罪人,生怕最后那声定罪的槌音响起,但另一方面,他心里仍旧存了无罪释放的希望,并非世俗法律上的,只要齐屿的接纳就够了。
他用尽了过去二十多年的勇气,一开口却还是泄了气,声音变得紧张又委屈:“我有个事想跟你说,面对面我不太敢,只能在电话里说了。”
齐屿似乎也有心事,没有太多地捕捉到西野的情绪,说道:“正巧,我也有件事,一直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
西野心里突然涌上一股不太好的预感,在齐屿催促他开口的时候,把嘴边上的话咽了回去,让齐屿先说。
齐屿沉默了一下,缓缓开口:“我想辞了工作,出国留学两年,唐景能这样掣肘我,最关键的还是我的实力太弱了。”
西野半天没说话,齐屿急忙解释:“只是初步想法,还没确定。”
西野问:“那我呢?”
“这正是我想跟你商量的,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那时候你爷爷的手术差不多也做完了,我们可以请个好一些的护工,帮忙照顾他。”
“我不会说英语,到那里连工作都没办法找,陪你去做什么?”
齐屿担心他生了气,声音柔和极了,似乎是想隔空安抚他的情绪:“我们一起慢慢来,西野,只要唐景的势力在,以我现在的能力,在z市永远只能是现在这样。我不想继续这种生活了。”
西野说道:“我不会跟你去的。”
齐屿没想到他拒绝得那么干脆:“你就当是为了我不行吗?”
西野觉得他的话没有说全,完整的应该是“我都为你放弃那么多了,你连这点牺牲都不肯为我做吗?”
他重复了一遍:“我不会跟你去的。”然后自顾自地挂断了电话。
齐屿估计也被他弄得有些冒火,过了半个小时才重新打过来。
他还是一副温和的模样,话里却全是对西野的妥协:“傻男朋友,最近怎么那么喜欢生气,不愿意就不愿意,你好好跟我说怎么了?”
他说:“我只是初步有这想法而已,并没确定,刚才我仔细想了想,觉得确实有些冲动了,所以决定不去了……”
西野面无表情地听着,冲动这个词跟齐屿真是不搭调,他知道齐屿绝对不是冲动之下做出的决定,他肯定经过了深思熟虑,并且是真的想如此才会跟西野说。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向我妥协呢?
唐景的那句“你要彻底拖死他”尖锐地响起在耳边,可不是这样吗,我就是在一点点拖死他。
西野听齐屿说完,才慢慢开口:“现在轮到我说我的那件事了。”
“我不敢在家当面跟你说,在电话里应该好开口一些。”西野顿了一下,说,“我们分手吧。”
电话那头陷入了彻底的寂静,过了很久,齐屿才不敢置信地开口:“你在胡说些什么?”
西野那一会儿反倒无比平静,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清醒过:“分开对我们两个都好,你可以去追求你想要的,我也不用一直小心翼翼地生活,这样的日子我也过够了。”
齐屿的声音里罕见地带了慌乱:“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我说了那只是突然的想法……”
“不是因为这个,齐屿,你想想我们过去半年的生活,再继续下去,只能是把现在还残存的一点好的东西也破坏干净。我不想那样。”他叹了一口气,“分开吧,对我们都好。”
齐屿沉默了很久,再开口的声音里也恢复了冷静,只是绷得很紧:“我不同意。”
“在一起是两个人的事,想分开一个人决定就够了。”
齐屿一字一句重复道:“我不同意。”
“你在家等我。”齐屿扔下这样一句话就挂断了电话,将西野的“你别过来”掐断在另一头。
刚下过雨的清晨很凉,空气中尽是雨后的清新味道,不知哪里传来j-i的啼叫,天边露出一线白来。
西野的手攥到没了知觉,他动了动僵直不堪的身体,刚从那堆破烂上起身,腿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他挣扎了半天才扶着墙站起来,往大门口走了两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开门,心底是不是存了什么怪异的期望,或者只是想看一眼齐屿曾经待过的地方。
褪色成浅玫色的大门被打开,齐屿靠着墙抽烟的身影显现出来,西野说不清自己那一刻是什么感觉,只是几个小时没见,却仿佛过了几天几年,齐屿的每一个发丝每一下动作都让他怀念得几乎无法呼吸。
两人的衣服都在昨夜的雨中s-hi透,又在雨停后被自身的体温暖得只剩潮气,在尚且充斥着浅淡灰蓝雾气的清晨中,显得狼狈又凄瑟。
齐屿有些疲倦地靠着墙,自嘲地笑了笑,声音哑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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