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吧?万一……”
唐修衡犹豫片刻,“结亲也不是周家与程家结亲。”之后,把程阁老两个女儿的事情讲给她听。
薇珑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唐修衡对她一笑,“以程阁老为人处世的习惯,想必不会隐瞒周夫人和周益安,他不会允许来日的小夫妻两个看轻周夫人。”
“这个人……”薇珑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措辞。
唐修衡道:“委实可惜。”
他记得,前世他兴兵北上之际,程阁老辞官致仕,独自离开京城,去向不明。
四十多岁的男子,又身居首辅高位,正是大展宏图的时候,程阁老却毫无留恋地放弃。顶梁柱一走,家族乱成了一锅粥,程家就此倒台。
程老太爷气得一口气没上来,病倒在床,数日后病故。
他对此事很是疑惑,但始终没追究原由,毕竟,程阁老从不曾与自己或薇珑为敌,查不查根本没必要。
到今生,周家提早陷入困局,便使得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程阁老的生平引起了陆开林的好奇心。他前世的困惑,随之有了答案。
薇珑也记起了一些事。
前世的周夫人,在周益安失去踪迹之后,很是消沉了一段时日。最终万念俱灰,是在梁湛登基之后。
周清音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周夫人反倒生无可恋,两杯毒酒,杀了自己,也杀了周国公。
周夫人辞世之后,周清音在宫里的处境一落千丈:德妃嫌弃她,梁湛连回后宫的时候都很少,由着婆媳两个窝里斗。
这些事,因何而起?是因为他们在那时候才知道德妃那一辈人的恩怨纠葛么?
应该是。
随后发生的,便是程阁老致仕。
“济南廖知府、京城廖家,这两家是不是同宗?”薇珑要到这时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济南廖家,最终是怎样的下场?”
“是。几十年前,两位廖家老太爷分宗,一个在地方上,一个因儿子进京为官来到京城。在那之后,两家应该还有走动。”唐修衡知道她也想到了旧事,“程阁老致仕前,问罪济南廖家,那一家人的下场还好,流放至交趾。”
流放数千里……可他说下场还好。薇珑不由得笑起来,随后,她思忖片刻,觉得自己隐隐看到了当年关乎程阁老、周夫人是非的轮廓。唯一不知答案的,是当年廖大小姐的意中人到底是谁。
·
周益安在母亲院门外踌躇许久,最终还是迈步进门。
周夫人正在翻阅外院的账册,见他进门,温和一笑,“有话跟我说?”
“是。”周益安抿了抿发干的嘴唇,“娘,昨日我去了程家一趟,程阁老与我说了一阵子话。”
“嗯,听说了。”周夫人见儿子很为难的样子,安抚地一笑,“他与你说的事,我大抵猜得出。你仍旧同意结亲的话,我会帮你风风光光地把程二小姐迎进门;你心里不自在的话,也无妨,直接告诉我就行,我帮你把这门亲事退掉。”
“没。没什么不自在。”周益安抬眼凝望着母亲,“不用退亲。我昨日就跟程阁老这样说的。”
周夫人放下账册,有些不解了,“那你过来见我,是——”
周益安走到母亲跟前,“昨夜,我去他病榻前看了看,他跟我说了一些事,一些您年轻时候的事。”他,指的是周国公。
“哦。”周夫人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
“娘……”周益安握住了她的手,“您,后悔过么?”母亲嫁的是那样的一个人,生下来的儿女,又都是不长脑子的糊涂鬼,“后悔有我这样的儿子么?”
“怎么会。”周夫人抬起手来,迟疑片刻,捧住了儿子的面容,“要说后悔,只是后悔到如今才醒过神来,才想尽力帮你过得踏实一些。”
“娘……”猝不及防的,周益安落了泪。他想问母亲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是如何独自消受那份终生的遗憾的。
母亲坚韧、明智,在当初,也想过把日子过好吧?最起码,那时想让姨母觉得自己过得还好。不然的话,不会有他和妹妹的出生。
最终让母亲心灰意冷的,是姨母的去世,应该还有与父亲之间的种种不能调和的矛盾。
于是,索性关上心门,清净度日,想浑浑噩噩地度过余生。
到最终,他与妹妹被父亲养歪了,不给母亲清净。
“娘,”周益安跪倒在周夫人面前,“日后,我凡事都听您的。”
周夫人眼中浮现出泪光。她用力眨了眨眼,笑,“好,好孩子。”
·
薇珑与唐修衡见过那一次之后,又有很久没能碰面。
四月、五月间,梁湛曾先后两次设法让吏部的人提议黎兆先、唐修衡离京办差,都未能如愿。
两次都是一样,率先出面反对并推荐更合适的人选的,是程阁老,其次是宁阁老。
程阁老的意图很明显,亦在唐修衡意料之中。虽然如此,两次事后,他还是诚心诚意地致谢。
程阁老只是闲闲一笑,“五军都督府不能没有你,我这也只是卖个人情罢了。我周围小一辈的人,日后还望侯爷关照几分。”
唐修衡笑着颔首。六月,他通过宁阁老给梁湛找了个差事:去山西兴修河道。
这件事,程阁老赞同,皇帝也无异议。
梁湛以德妃病重为由推辞,皇帝不悦,当即道:“你的意思是,皇后不会妥善照顾你的母妃?对你母妃尽孝,还是对朕尽忠,你看着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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