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不像景家是百年的书传世家,祖上不仅人才辈出,还出了一位名号响亮的内阁首辅,后来朝野动荡,按说当年镇压暴民这位先人可算得头等功,可偏偏在门槛踏履,众人高捧的时候,他决不仅解甲归田,还留下一句‘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朝中大员都是筋骨相连,顺势而为,而这位先人却反其道而行之,反势则道不明,大家都不知道这位权重一时的首辅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那些捧高踩低的人瞬间像潮水般的褪去,生怕受到这不识好歹抚了圣眷的人殃及,好在先人即达不惑之年,皇恩浩汤,体恤他劳苦功高,因而那先人是历代致仕官员中最畅通无阻的,这后世渐渐隐匿,无人问津。
多年之后待到民国战争全面爆发之时,景家子弟才想到原来先人早在百年之前便窥探先机,这天下百年之后必定改朝换代;历史更迭之时,众人才发现,景家早已在商场叱咤风云,根基稳重,这当然要得益于当年那位隐退的先人。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乱世浮沉之时,即使王朝覆灭,礼制消亡,但是景家有田舍供给,有门第镇守,有金银傍身,即可保得性命平安,由此可见这位先祖高瞻远祖,足智多谋。
因而这景家是极为小心虔诚的供奉着祠堂香火不断以求子孙万世之业绵延福泽,无穷无尽。
相比较之下,以倒卖棉花利滚利起家的沈氏倒显得狭促了。
“爹,你好好休息……”沈敏瑜掩了门,身后的丫头小环端着托盘紧随其后。
沈家没有景家、江家那样那样的百年根基所传承的底蕴,可自打沈敏瑜太爷爷那一代起这沈公馆都在花费大量的财力物力来扩建,到了沈敏瑜父亲这一代便更为讲究了,新建的洋房花园无一不是中西结合,钉头磷磷,万顷琉璃,甚为华美,若要从正门到后门,驾驶一辆小汽车是既省时又省力。
但这一切都不是沈敏瑜所关心的,她是沈氏唯一的继承人,家财万贯,坐拥矿山无数,她根本就不关心这座房子花了多少钱,一如她脸上轻佻不屑的表情。
她担心父亲的病情,担心那个爱新觉罗的格格抢了她的施琅哥哥……
扶着朱丹色的螺旋梯从四楼下到一楼,她感到一阵眩晕。
烦道:“晕死了!若是像那西洋人一般安个电梯就好了!”
那一楼扫洒的丫鬟婆子听声都回头恭敬的颔首道,“大小姐!”
沈敏瑜见怪不怪,招呼了身边的小环随自己朝厨房走去给父亲乘药。
“昨日里听街头巷尾都在议论景家是如何如何招待了位贵客!”说着她回头朝着小环怨道,“我还当是谁!不过又是那位格格!”
“小姐…您莫生气,只不过是些业务上的往来罢了!今日随刘妈出去采办些您的吃食,路过那望江阁的时候听见那日在景府上供菜厨子身边的小厮说那位格格背后的势力惊人,那景家此趟不过是鸿门宴罢了!据说那些菜式都是景少爷亲自把关,那厨子据说是当年宫中遗存的御膳房药膳师,什么金刚掌八珍、霸王别姬、金鱼戏莲、黄葵伴雪梅、清宫万福肉、雍亲王府烧鹿筋……”
那花信年华的丫鬟正掰着手指头细细数着,却没发现正换汤换药的小姐面色如草。
“你这个死丫头!”沈敏瑜‘噔’的一下放下手中盛满药汁的瓷碗,葱尖般的手指戳着面前的丫鬟,“你记这些声色拗口的菜名倒是很清楚!”
“真的小姐!景少爷对那位格格别说要多用心就有多用心了!据说那药膳师是景少爷亲自去请的,开宴那天据说那药膳师本是已经被江家预定了,景少爷偏偏跑去江家磨了半日……我可从未见过景少爷这般纡尊降贵过!”小环眼睛瞪得大大的。
沈敏瑜听来心中一阵烦躁,“你眼睛瞪那么大做什么!”说着看着桌上那碗药汁就拿着茶匙捯拾起来,嘴里咬道:“那丫头有什么好?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说扔就扔!先是一个舞女,又是一个格格!我看你什么时候把她娶进门!”
说着眼中血丝尽布,心下没由得狠毒起来,“不!我绝不会让你娶她!”
“小姐!”小环委婉道,“我可是为您着想!那景家的大少爷可是从来没这样对过你!”
“闭嘴!”
沈敏瑜本就气急,那小环一番入微的剖析哪更加刺痛了她,她猛地一巴掌打在了桌子上,药汁色深,汤汤水水的洒在桌上,看起来一片狼藉作呕。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苦痛的味道,不知是打翻的药汁,还是沈敏瑜淬了毒汁似得双眼。
那小环见沈敏瑜动怒,当下懊恼自己一时嘴快,却只得噤若寒蝉,不知所措。
“诶…”沈敏瑜突然转身,眼中划过一丝精光,“我怎么忘了顾家那位纯良无害的大小姐?她不是喜欢我那表哥想与我沈家结为姻亲吗?就让我看看她到底对我表哥有几分真心!”
自打她与于娓娓那低贱的舞女闹得人仰马翻,施琅哥哥早就失信于他,若是此时再去找金启璇的麻烦,她与施琅哥哥当真就形同陌路了……那舞女日后再收拾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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