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若是嫌这法子太轻巧,你这便通知赦生回来,保准杀得天日无光,到时可有好一番热闹可瞧的。或是我自带了冰魄玄黄枪寻那和尚去。自古佛道、佛魔两难容,拐人拐到两个对家里来,这和尚忒也没眼色!”
“这有什么好顽的?若不是为着轻巧,我怎会专程来请教大姐姐?大姐姐偏也打趣我。”黛玉极轻极缓的舒了口气,没好气的道。元瑶却又道:“待赦生回来,通知他来见我。”
黛玉霍然抬眸,对上元瑶似笑非笑的眼睛,心头登时便是一跳,雪玉也似的耳根立时红了。果然元瑶轻笑道:“你二人的婚事到底是个什么章程,也是时候好生商议一番了。”
被她调侃打趣的目光盯得几乎无地自容,黛玉窘得两颊飞红,捂住脸说:“大姐姐就会拿我寻开心。”
见她恼了,元瑶才敛起笑容,侧身去拨弄花几上搁着的一盆水仙花。黛玉平复了半晌,才等到面上红潮褪去,记起凤姐之事,当即讲给元瑶听:“素日像是铁打的人,如今一躺下去就再没能起来,委实可叹。她只有巧姐一女,如今伤了身子,琏二哥又是个最浮浪不过的人,日后怕是有的气受呢。”略一迟疑,又问,“当初大姐姐教给我的炼气之法……”
“不可。”元瑶断然道,她教给黛玉的本就是参王紫云所传的草木修行之法,黛玉乃是绛珠仙草托生,自然对症,王熙凤拿去练个什么劲?何况王熙凤哪里是那块修行练气的材料?“你禀赋静僻,沉得下心。她却不然,嗜欲逞强,不知餍足,殊不知这世道本就非她所能有的,连这点淑真之性也无,如何练得?本非清净人,纵有清净方也难救。”
黛玉眼圈一红:“连大姐姐也没法子了吗?”
元瑶拈住一脉纤细的花茎:“这世间的女子,哪个不是这么着过来的?若我个个要助,岂不先把自己忙死了。”
可不是么,凤姐只是无子、伤身,可照样是锦衣玉食的享受着,金陵王家的小姐,荣国府的媳妇,出了门谁敢不高看她一眼?若凤姐便算的是可怜,那贫家小户衣食尚且不周的女子,上抚公婆,下育儿孙,又要承应着自家丈夫,益发的连活也活不下去了。
“果真,便只能如此了?”黛玉沉吟良久,自从肺腑间极深的叹出了一口气,眸底有着烟水寒鸦般极轻极淡的失望与落寞。
“所以,这个世道,我丁点也喜欢不起来。”元瑶稍稍用力即掐断了那脆弱的花茎,将那柔艳淡纤的水仙花凑近鼻端嗅了嗅,雪净的玉容之上即浮出鲜明的厌恶之色,手一扬,便将花儿扔进了漱盂之中。
轻细的坠落之声冷若落雪,黛玉只觉自己因赦生而起的满腔欢喜快要被凉透了,与元瑶对坐无言半晌,才勉强逼出一丝笑影来:“凤丫头这一倒,府里失了掌事之人,二舅母独立支撑难免精力不济,便让大嫂子、三丫头来掌管,又特特的央了宝姐姐协理。这阵子三个人忙得早晚不停,好似一辈子的热闹都要消尽了。”
稍微坐了片刻,黛玉即辞别元妃回了大观园,才知道探春新官上任三把火,就她离开的这半日功夫,已办下了数件兴利除弊之事,只谈与大观园有关的,头一遭便蠲了姐妹们每月名为脂粉钱实则从来都从来都没见过影儿的那不知被底下人用在了哪里的二两银子,次一项却远比头一件高明十数倍,却是将大观园能生发利息的各处包与能干的婆子照管,除上交各房的份例之外,还认领了园中的各项使费,末了自己还有利可赚。此项章令一出,整个大观园都沉浸在皆大欢喜的气氛之中,虽然爷们上家学每年惯例的八两点心钱也被探春一并罢黜,然而那是贾环该担忧之事,宝玉早脱离了家学而被贾政天天拎到身前耳提面命,贾兰作为长孙也被带去旁听,早已与这桩小小的利钱无干了。
说到宝玉,年关甫过,他又立即进入了阿鼻地狱似的攻读苦学之中,原因无他,二月便是会试之时,此时不玩命更待何时?对于自己苦难的生活,宝玉本着天性之中的敦厚温柔,早已养成了扛不住便躺平任□□的思维惯性,这回不待严父催促,便自觉地捧出墨卷主动去寻贾政,倒令待他向来严苛的贾政不知所措之余,生出了些许诡异的“吾儿长大成人”式的欣慰感来。而有自家二爷参加会试这件天大的大事摆在前,黛玉的及笄礼便预备得有些心不在焉了。
然名曰心不在焉,及笄礼是女儿家的大事之一,彼时掌事的凤姐又是个周全人,纵是有所分心,又能简慢到哪里?正宾本拟在几位亲家太太中请一位来,不想前有赵侍郎之妻刘夫人因着自家女儿赵宜弗对黛玉的狂热爱慕而被一力撺掇着来自荐,后又有北静王太妃横插一脚要认黛玉做干女儿外带给干女儿的及笄礼添礼,起因不过是某回宫中叙话时如今正得宠的元妃无意中露出了因自家心爱的小表妹及笄礼寻不到身份隆重的亲眷做正宾而生出的苦恼。自此,正宾人选北静王太妃当仁不让,贾珍之妻尤氏为赞者,贾府的亲戚太太、林如海生前同年同窗的夫人、刘夫人并一干钦羡权势的小官之妻充为宾客。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北静王太妃年近五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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