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翡道:“不用了,也没那么冷,你们去休息吧,有事我会叫你们的。”
两人这才退下,走时依旧很是体贴的为他关上了门窗。
林如翡简单洗漱后却没什么睡意,便坐在床边就着蜡烛随手翻起了屋内的书。大约过了几刻,天空中果然如浮花说的那般,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还不到酉时,院中便已空空荡荡,不见一人。
林如翡看了会儿书,又拿出了白日里在街上买的小玩意儿摆弄起来。昆仑山下的镇子太小,几乎没有卖这些手艺品的,比如面前这个用竹子编成的螳螂,就活龙活现,好似真的一般。
“很有趣?”身后突然传来顾玄都的声音。
林如翡笑道:“以前未曾见过。”
“噢。”顾玄都道,“我记得江淮一处,有一鬼市极为出名,里面卖的物件都有趣的很,若是有空路过那儿,我带你去看看。”他说完这话,又想起了什么,停顿了片刻,“只是不知道时间过去那么久,那地方还在不在。”
林如翡笑道:“希望在吧。”
两人又聊了些别的趣事,夜色渐深,林如翡也生出了些许倦意,正打算放下手里的东西,去榻上休息,却见窗外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正在缓慢的穿过潺潺雨幕。虽是隔得有些远,但林如翡还是认出了那人的身份,倏然起身,叫出了那人的名字:“谢之妖——”
雨中的人顿住身影,缓缓扭头。
果然是谢之妖,只是此时站在夜色雨下的他,已经看不出少年时的稚气和迷茫。他身着黑衣,神情冷的好像一块坚硬的冰。只是这冰在看到林如翡后,略微有些融化,谢之妖开了口,带着些迟疑的意味:“林……如翡?”
“是我!”林如翡笑道,“十几年未见,你倒是变了不少。”
谢之妖也扯出一抹笑容,他缓步朝着林如翡走去,抬手推开屋门,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这个许久未曾相见的幼时好友:“你倒是没有什么变化。”说完笑意微敛,“怎么这时候跑到这儿来了?”
“这不是林家有嫡系弟子下山游历的惯例么?”林如翡笑道,“我姐回去了,便轮到我了。”
谢之妖欲言又止。
他是知道林如翡的身体情况的,身体虚弱的他无法练剑,几乎和凡人无异,不,甚至在某些时候,比凡人更加脆弱。要是林如翡这样的身体生在别家,恐怕早就成了任人摆弄的棋子,可他在林家,却如掌上明珠,无人敢欺凌分毫。
“不必担心我。”林如翡温声道,“调养了这些年,我的身体好了些,况且还有两个侍女跟着,应当不会有什么大事。”
谢之妖点点头,神情缓了一些。
“我白日问了你父亲你的去向,你父亲说你在祠堂里受罚明日才能见到。”林如翡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谢之妖微微抿唇,似乎在犹豫是否要回答。
外面在下雨,谢之妖也没有像一般剑修那般,用剑气挡着雨水,头发肩头,都是s-hi漉漉的痕迹。好在身上穿着黑衣,s-hi润的痕迹并不明显,但依稀可见水珠顺着他的脸颊缓缓从下巴滴落,他的脸色苍白,眼眸却黑的吓人,手轻轻的扶着腰侧那柄银白色的长剑。这长剑的模样不太寻常,剑鞘上带着些尖锐的凸起,剑身修长细窄,还未出鞘,便透着森森寒意,和谢之妖沉稳的气质,显得很是格格不入。
“若是不方便说,便不说了吧。”林如翡也不想为难自己的好友,他道,“我这次来,一是送请帖,二是想看看你。”
谢之妖叹气:“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的小厮绿耳,闯了些祸。”
林如翡道:“绿耳闯祸了?”
谢之妖点点头。
林如翡道:“怎么没见他跟在你身边,是受了罚?”
谢之妖吐出一口气,平静道:“他啊,闯了祸便跑了,大约是害怕受罚,这几日谢家乱的很,我想等着事情平息了,再寻他回来。”
林如翡敏感的察觉到了谢之妖在提到绿耳这个名字时,冰冷的神情中多了几分柔软,这倒也不奇怪,毕竟是跟在自己身边那么多年的小厮,感情深厚也是正常的。不过林如翡依稀记得,年少时的谢之妖并不太喜欢绿耳,毕竟那小厮说起话来,的确不大中听。
也不知道这十年间发生了什么,让他改变了想法。
谢之妖抬眸看向窗外:“今日也有些晚了,不如明天我们再细聊?”
林如翡说:“也可。”
谢之妖微微颔首,便打算离开,然而临走时却在门口顿了顿脚步,又回头道:“今夜雨有些大,如翡还是早些休息的好。”
这话倒是和谢家家主说的别无二致,像是在暗示着某些事情。
林如翡向来是个知情识趣的人,闻言点点头,算是应下了谢之妖提醒的好意。
谢之妖转身便走,一袭黑衣渐渐融入了暗色的雨幕中,院中再次安静下来。
林如翡则关上窗户,灭了蜡烛,打算上床休息。谁知一扭头,却见顾玄都侧躺在床头,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他光明正大的听完了林如翡和谢之妖的叙旧,道:“这个谢之妖,有点意思。”
林如翡说:“有点意思?”
顾玄都道:“他那柄剑,可不是普通的剑。”
林如翡说:“谢家人用的剑,都不普通吧?”
顾玄都摇摇头:“这柄剑,不是寻常的铁剑。”
林如翡好奇道:“那是什么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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