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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虞山苑的路上,路灯的光影在车厢内上演着一遍遍的更迭。
上高架的间隙,周柯为悄悄用余光打量着许初薏。
许初薏合着眼,仰躺在副驾驶座上,不像是睡着,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稀薄的灯光下,他隐约还能看见她眼角那两条干涸的泪痕,竟有些触目惊心的味道。
这两年来,他一直知道陈静兰恶意掌控许创一事,但介于与许家的纠葛,周柯为故意掩耳盗铃,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不刻意去听,也不刻意去想。他害怕自己会心疼,所以下定决心视而不见。
而事到如今,那名医生的话,许创的窘境,都让他开始理解,曾经那个骄傲的许初薏,之前为什么会做出向张家桓出卖ròu_tǐ的举动。她是真的无人可靠,她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周柯为甚至有点不敢想象,如果他晚一点回来,是否他和许初薏就再也回不去了。
周柯为握着方向盘,沉声问她:“你是什么时候起疑心的。”
“我父亲去世三个月后。”
“是刚才那个实习医生告诉你的?”
“不是。”许初薏紧闭的眼弯了弯,“他确实跟我说过一回,但那时候的我,是完全不相信这些阴谋诡计的,只以为是他杞人忧天。”
周柯为继续问,“所以是因为什么才怀疑陈静兰了?”
“因为钟嘉元。”
“钟嘉元?”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这是对他而言,一个久违的名字。
许初薏终于睁开了眼,遥遥地望着。外头漆黑一片,但她的目光却像穿透黑夜,转到了回忆里:“我在钟嘉元的短信里,看到了陈静兰发过去的信息。时间是我大一刚开学的日子,陈静兰认识钟嘉元,比我认识他还早。所以……”
“所以什么?”
许初薏说,“我怀疑,当年连我认识钟嘉元,都是陈静兰亲手设计的剧本。而陈静兰的最终目标,就是跟他联合起来,利用我,害死我爸,侵吞许创,甚至不惜把你……”
“我?”
许初薏停了口,顿时闷了声,没再说下去。
可周柯为却压根不给她余地,又问:“你刚才的意思是?”
“是我口误。”
许初薏答得飞快,识人如周柯为显然知道,她是故意在推脱敷衍。
然而,就凭那将将关于他的一字,周柯为就知道,当年许初薏逼他离开那事儿,绝没有那么简单。
要是钟嘉元对她而言有那么重要,许初薏就不会在父亲死后,急迫地跟他分手。这种情况下,更像是……她出于某种无法言说的理由,故意将他推离。
周柯为不想刨根问到底,他相信,日子还长得很。
他想知道的,总有办法一点点从许初薏嘴里挖出来。
*
午夜时分,许初薏做了个很长的梦。
她梦见自己回到了两年前,再次亲眼见证了父亲的死亡,张叔的入狱,周柯为的离开以及陈静兰的狼子野心。她想喊,想说话,想戳破陈静兰的谎言,但喉咙却跟被人堵上了似的,没有任何人听得见,也没有人关注。
那股无力感,令梦中的许初薏几近崩溃。
醒来后,她整个后背都湿透了。
她甚至有点不敢闭眼,生怕那一幕幕又冒出来。
打开房门,她小心翼翼地往厨房去。
昨晚她和周柯为回来太晚,家里没烧开水。惊醒后的许初薏单纯想喝杯热的,就着油烟机上微小的灯光,开始烧水。
刚把水壶安上插座,身后就有异常的响动。
许初薏一回头,周柯为已经挪开了厨房间的玻璃门。
她头发乱糟糟的,周柯为拿手替她捋了捋:“做恶梦了?”
“嗯。”她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房间隔音比较差,你喊了声为哥,我就醒了。”
许初薏朝他笑:“看来是睡眠质量不行。”
“你不在的这两年,睡眠质量确实很差。”
“那看来房间墙板得加厚。”她开玩笑。
他一伸手,揽了她的腰。
她没预料到他会有这一招,毫无防备地,就跌进了他怀里。
他嗓音沉沉的,像是在蛊惑:“初薏,你可别忘了,我们是夫妻。似乎住一间,更方便呢?”
末了,他还不忘拿食指去刮她的鼻尖。
只这细小的动作,就将许初薏整张脸都闹红了,没一会儿,那红色顺着脸颊流下去,整个脖子都红了。周柯为忽然起了兴致,真想看看,脖子底下,是不是也红了呢?
许初薏结结巴巴了好一会儿,也没能说出句完整话。
“好了好了,不闹你了。”
周柯为看向她的眼神宠溺且温柔,“这事儿,等你准备好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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