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楚湘脸色一红,索性侧过身去,不理他。
九嫦说:“青砚,我这边没有了。”
“等着,就来。”
青砚坐在南墙角下,面前放了一架纺线机子正在纺线,青砚手摇着把手,面前的大轮子上绕满了一撮撮的羊毛,骨碌碌转了三圈过去,羊毛变成了一根根羊毛线缠在轴上,已经绕了很粗的一捆,青砚拿剪子将线剪断,卸下楔子,将毛线套在胳臂上,走向九嫦。
九嫦说:“将线套在椅背上就行,回头,你又没耐性,线又打结。”
青砚照着九嫦吩咐的做了,然后又要去南墙跟下纺线,荣楚湘说:“青砚,累了一天了,你去洗洗喝口水,歇歇。”
“我不累,反正也闲着。”青砚笑笑,过去南墙脚下又开始忙活了。
“小姐别管他,就是头倔驴,油盐不进。”九嫦笑道。
荣楚湘叹道:“因为我和慕白之故,害你和青砚蹉跎至今,我真是愧对你们。”
“小姐快别这样说,如今不是都挺好嘛。”九嫦适时转了话题,“阿奴炒药很有一手呢,真是个闲不住的孩子。”
“说的可不是呢。”荣楚湘侧目,模模糊糊,能看见庭院里架了一口大铁锅,炊烟袅袅,细奴头裹布巾,手里拎着个木铲子正在炒药,彩环正在添柴,就听细奴道:“火太大了,快将柴禾退出去些。”
“哦。”彩环又将添进去的柴拨出去,貌似火星子溅到了鞋面上,彩环直跺脚,妈呀的一声,然后闻到一股子焦糊味儿,“我的鞋子给火星子燎了个洞。”
细奴说:“没事的,回头找些颜色相近的绣线我帮你补上。”
“那怎么好意思劳驾少夫人,我自己来就成。”彩环脸红了。
细奴说:“也成,这些个你早晚得学,就是你这性子是个坐不住的,不知你能坚持到几时?”
彩环说:“再怎么着比蒋叔的针线活要强吧。”
蒋去病听了,扬声喊道:“丫头敢嘲笑老子的手艺粗糙,老子是男人,你可是女子,得空了多和我干闺女学着点儿,没坏处。”
彩环吐了吐舌头,“耳朵要不要这么尖,大老远的都能听到。”
细奴笑道:“不是干爹耳朵尖,是你嗓门太大,满院子都听见了。”
“我就说嘛,我以后尽量说话小声些。”彩环脸红了。
骆一狠瞪彩环一眼,说:“都是你个大嗓门出去乱嚷嚷,现在整个荣园都知道我的糗事,你高兴了?”
“你暗恋尚恩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说出去的,我才没兴趣嚼你那舌根子。”彩环被骆一冤枉,恼的很。
骆一手中铁杵直指彩环:“呐呐呐,你还说不关你的事,刚刚你就说了。”
“我说什么了?”彩环一愣。
细奴说:“行了行了,专心看着火,锅都冷了。”
彩环发现火灭了,手忙脚乱添薪,对着竹筒吹太慢,索性趴在地上去吹,灰飞了她一头一脸,彩环手一抹,登时成了大花脸,骆一看见她那个样子哈哈大笑。
西墙跟下眯眼晒太阳的大白鹅受了惊,扑棱棱张着膀子跑了,扯着嗓子呃呃呃直叫。
彩环大骂骆一:“你给我小心着点儿。”
骆一继续笑他的。
连廊有几个丫鬟路过,看见骆一,指指点点,“听说了吗,骆一暗恋尚恩,人家拒绝了,还这么高兴,脸皮可真够厚的。”
“就是呀,我是尚恩,我也不喜欢他,那么凶,嘴巴还特毒。”
两个小丫鬟有说有笑过去了。
彩环咧嘴大笑,“听见没,自己是个啥形象?以后注意这点儿。”
骆一顿时就蔫吧了。
邹玄墨站在高高的梯子上,左手执漆盘,右手执笔给药柜抽屉上一一标注药名,下方,骆一抬眸唤道:“师尊刚刚可都听见她们背后是怎么非议我的,我老没脸了,师尊就准我提早回书院吧。”
邹玄墨正在专心书写,他说:“刚放假你就吵嚷着要回去,你还能再任性些。”
“我不管,我要回书院。”荣园他一天都待不下去了,太欺负人了。
“谣言终归是谣言,你又何必太较真。”
“可那不是谣言。”他喜欢尚恩,有错吗?
邹玄墨道:“这场闹剧很快过去,你无需回避。”
“可是……”
邹玄墨从梯子下来,将漆盘和笔放下,骆一递了布巾过来,瞧了药柜一眼,那是大写的佩服,看着那字直觉喜欢的不行,手指伸过去,邹玄墨道:“漆没干透,别乱摸。”
邹玄墨擦了擦手,发现手上沾了一块,已经干了。
“哎呀,师尊手上沾到了,怎么去掉。”骆一拿布巾擦了擦,依然去不掉。
细奴回眸,就看到邹玄墨手上沾染了黄色的漆斑,细奴扔下木铲,对彩环说:“你看着点,我去去就来。”
“我有法子去掉,跟我来。”细奴牵了手,拉着他走了。
骆一挠挠头:“师尊都没有法子,师母能有什么法子?”
蒋去病乐呵呵的,“小子说话恁难听,我干闺女会的,那小子不见得会。”
骆一撇下布巾说:“我瞧瞧去,师母究竟用的什么法子去漆斑。”
彩环说:“回来,帮我看火。”没眼力劲儿,人家小两口难得独处,臭小子跟过去干嘛?
骆一明白过来,脸红红蹲在地上帮彩环添火。
“火太大了。”
骆一忙退出些柴禾。
彩环又喊:“火小了,骆一,你到底会不会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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