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除非知道她在这个区域, 地毯式一点一点慢慢找, 否则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大海捞针的成功率几乎为零。
也许, 她连一张新手机卡也不会办,因为她不需要联系任何人。
顾非也想:那她会上网吗?会用以前的社交软件吗?如果不会的话,她会申请各种社交账号的小号吗?
她真的,完全不在意不关注自己这边的任何情况了吗?
至少,她会看看自己到底有没有崩溃,有没有服软吧?
以重病相逼的人,不仅是在逼迫在乎自己的对方,同时也是一种自我逼迫。
近乎双输——知道自己的痛苦能够惩罚到对方而愈发想要自己痛苦,当看到对方为此而承受的痛苦时,不自觉会产生一种病态的痛快。
悄悄的,颤栗的,报复的快感。
这么想着,顾非也把朋友圈之类的权限全部放开,谁都可以访问的那种。
他还没有想好是不是应该发些什么,来单方面告诉潘烟某些信息。
某种程度上来说,顾非也不怕这是潘烟逼迫自己的手段,但凡是使手段就必有所求,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不管这结果是真的还是假的,总归会出现。
他只怕潘烟是真的生无可恋,眼睛不看,耳朵不听,咬着牙一直等到病入膏肓。
从早期恶化到晚期时间不确定,体质心态不同,小几个月到一年都有。
但谁又能准确估算出病情恶化的快慢呢?顾非也内心焦急——时间不多了。
“我已经告诉顾舟了,他会用最快的航班赶回来。”顾灵说,而后目光落到了不远处,“他来接你了,非非,听我一句,今天回去好好调整休息,你需要放松。”
“嗯,我知道。”顾非也偏头看过去,聂细卿停好车,正往自己这边走过来。
下雨了,就需要把伞,遮风挡雨;孤独或者快乐了,就需要一个伴,共苦或者同甘;饿了,需要一碗小馄饨;渴了,需要一杯橘子汁。
他看着聂细卿,似乎眼睛里就只能装下这么一个人,忽然,眼眶一热。
彼此的伞,彼此的伴。
怎么就这么难呢?
“那我先回去了,姐,你也好好休息。”
“路上小心。”
“嗯。”
顾非也踏着冬天冷硬的地面,迎着聂细卿走过去,紧绷了一天的肩膀有些松垮。
“怎么样?你这边有消息吗?”
“没有。”
“先上车。”
顾非也爬上车,车内温度刚刚好,他给自己戴上u型枕,本准备系好安全带,忽然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顾非也转头:“聂哥。”
“嗯?”聂细卿询问地看向他。
有个人的眼睛,挺亮的,有点像渴望罐头的猫。
没等顾非也继续说,聂细卿大概就知道了他想干嘛。
只见聂细卿伸手,拉住u型枕上一个小揪揪轻轻一勾,将顾非也的身体向他这边带过来。
下一秒,顾非也被啃了两口,心底瞬间松了一大块。
还是挺默契的。
顾非也系上安全带,调整了一下u型枕的造型以及座椅后背,盖上毯子开始休息。
这天晚上,已然准备好好睡一觉的人一如既往地翻来覆去睡不着,总是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一阵,又毫无理由地醒过来更长时间。
身体很累,脑袋更累,身心都需要好好休息,但就是睡不着。
顾非也下意识地背对着聂细卿,紧紧贴着——这样的动作能让他感觉稍微安心一点。
被贴住的那一刻,聂细卿就知道这人又睡不着了。
最近顾非也的睡眠状况非常差,晚上睡觉永远状况百出,入睡很困难,即使成功入睡,也会经常突然惊醒,还会说些或杂乱无章或能够勉强听懂的梦话。
聂细卿已经从最开始的不适应迅速进化成了哄睡专业户,他从顾非也背后将人抱住,贴着顾非也的耳朵轻声说:“睡吧。”
“嗯。”顾非也稍微放松了点,在聂细卿哄小孩睡觉似的轻拍中,又花了挺长一段时间摒除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这才勉勉强强入睡。
-
从接到消息到准备回国,顾舟算是动作很快的了。
当天没票,买了第二天的,第三天下午落地,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时差也没来得及倒就和顾非也约在了顾灵家。
上次见面这两个人的关系还是“通过顾灵认识的”朋友,这次却即将要以亲兄弟的关系见面。
顾非也等在顾灵家,一面如往常一样为潘烟的事焦躁着,一面又隐隐有些期待这次的见面。
奇怪得很,先前这人和顾灵说“不要让我哥知道”的话的时候,是真的怕打扰了他,此刻等着顾舟回来时的期待,也是真期待。
也许吧,血脉相连,除却那些烦心的事,顾非也自觉还是很愿意和顾舟相认相见的。
作为见面两次的普通朋友时,顾非也尚且很喜欢这个人,何况现在这个人成了他的哥哥。
时间转到了下午五点。
顾舟拖着大行李箱,摁响了顾灵家的门铃。
几乎立刻,听到声响的顾非也腾地一声站起来,快速跑去开门。
他的手心有点汗,冲到门口的时候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手已经先一步将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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