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里,脸上有些怔然,可也有些意料之中的解脱。
最后,这药膳房里,只剩下她们二人了。
阮黎凝视着那冒着热气的药锅,极轻地道:“这药真能救得了阿樾吗?”
郑昙淡淡地问道:“那你会在意吗?”
一抹苦涩的笑浮现在阮黎的脸上,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其实,不瞒皇姐,皇姐亦知道,我是草原的后裔,先前父王争夺王位时,被人陷害,大周并不是没有参合其中的腌臜事。重贞她一家人丧命在那场争夺王位的厮杀中,所以一直放不下。而这一世,我已经放下了,皇姐大可以放心,不用处处提防了。”
郑昙挑眉,知道她已经知晓自己在景逸宫安插眼线的事情了。
“你说这一世,是什么意思?”
阮黎的眼神有些缥缈:“皇姐恐怕不会信,我有机会重来一世,上一世……阿樾英年早逝,我亦十分后悔纠结在这些事上,其实本不是他的错……”
她的一番话让郑昙心中掀起波浪,如此说来,阮黎也是重生而来的?想来也不是没有可能,她自己便是如此,旁人未尝不可能呢?
郑昙闭了闭眼,问:“你前世……有加害这宫中人吗?”
“没有,”阮黎摇了摇头,“我一直在犹豫,重贞她一直放不下,其中……有误伤到皇姐。”
更漏声渐渐清晰起来,郑昙侧头,看到外面晨光熹微,在天际一点点蔓延铺展。
昨日已过,又是崭新的一日。凋零的花,也完全不必寻找那些枯萎的碎片。
既然重生,那么一些伤痛是不是也可以就此放下?
灵台处一片清明,郑昙也莫名觉得浑身轻松,那药锅的水雾濛濛,瞧着,郑昙突然翘了翘嘴角。
“你放下了,我自然也会放下。”
第40章冬日暖
那药喂入郑樾的口中,一切都还是未知的。
郑昙努力让自己宽心,不去想太多。
第三日,郑樾的呼吸慢慢地恢复过来,又过了几日,在初冬的一个清晨苏醒了过来。
阮黎喜极而泣,郑昙虽然面上是笑着的,可眼里依旧热泪盈眶,手心也被指甲掐得生疼,可却蔓延出无限的欢喜来。
这一世,她实现了很多从前没有实现过的事情,这一世,真的是新生。
郑樾虽然慢慢能进食了,可前朝政事荒废了那么久,亦有些心急。郑昙和阮黎达成了共识,将那件事情默默地遮掩了下去,亦没有让他多劳心。
可从唐隶击退甘禹到郑樾病重复又痊愈,前朝的事情堆了许多。郑昙思虑良久,与郑樾商量后,便下了决心。
辰时,前朝大臣们都收到了消息,说是长嘉公主体谅君王贵体,第二日将临朝听政。这消息在宫里宫外也都传得沸沸扬扬,这可是大周史上没有过的事情。
翌日卯时三刻,郑昙穿着云纹朝服,妆容庄重,一步步登上台阶,坐在那独一无二的龙椅上,向下看去。
百官俯首,却有个人抬了抬眼,正是唐隶。
她忍住到了嘴角的笑,喊道:“平身。”
郑樾年幼时,两人是深宫中彼此相互依靠的姐弟,都知道荣辱与共。那时候,郑樾还小,郑昙便捧着四书五经,一点点教他。对于郑昙而言,不是太繁琐的政事,都还可以应付过去。
下了朝后,郑昙揉了揉微微发酸的腰侧,屏退了小顺子,拐过长长的拱廊,独自往乾钦宫走去。
可身后闪过一个黑影,惊呼还未出口,便被人抱到了旁边的绿叶遮掩处。
已经猜到那人是唐隶,郑昙看四周无人,慌忙推开了他。
“你做什么?这可是在宫里!”
[中间部分因为锁章略去]
他抱着她平息了一会儿,待侍卫走过,才放开她。
郑昙亦是十分想念,方才被他带入那销魂滋味里,如今醒悟过来,亦有些气闷,连忙推开他:“你快走,被人看见了,我们可都逃不开。”
唐隶的呼吸平息下来,眸色沉郁。停留了片刻,而后露出了一个笑容。
“阿昙,我病中听到的话,你可是不能反悔的。过段时间,我定会同皇上求亲的。”
说完,便如一阵风一样离开了。
郑昙红着脸颊将身上的衣装理好,暗暗啐了自己一口,心里却有点甘甜和期待。
过了些时日,郑樾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也坚持开始上朝,郑昙见他身子日渐如常,便也不再阻拦。
冬意渐浓,长安宫里的梧桐叶落得差不多了。郑昙穿上锦袄的那一日得了个好消息,翠柳那边有了喜事,要给孩子办满月酒了。
阿娆帮她穿戴好后,两人都裹得严严实实后,坐着马车出了宫。
一到了那院门外,翠柳已经早早地站在门口候着。
郑昙下了车,走到她身边,一摸她的手,冰得吓人,不免有些不悦,嗔怪道:“怎么穿得这样少?你还在坐月子呢,何必出来迎我?”
“奴婢哪里有这么大的荣幸,公主来了自然要好好等着。”
许是当了母亲,郑昙瞧着那腰身也变得圆润了不少,面上也是莹润的,怕是没少被夫家好好养着,郑昙也放下了心。
进了屋后,翠柳忙唤下人倒了热茶递给郑昙。很快,那婴孩也被抱了出来。
刚生下来一段时间,这孩子看着可真小,软软的一团,嘴唇粉粉嫩嫩的,口水都留了下来,可郑昙却不嫌弃,拿手帕帮着擦干净,悠悠地哄了一会儿,才有些不舍地递给了旁边的奶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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