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行健的面色,早在泣夜到来之时,已经变得舒缓,“国师来的正好,这个逆子,你看如何处置妥当?”
“陛下,今日见血不祥,请陛下停止鞭笞之刑,以防皇家沾染血光之灾。”
“血光之灾?”简行健的脸上挂了一抹嘲讽的轻笑,“如今已经是血染大地,还要防什么呢?”
“血光之灾,有祸及满门,有祸及江山,两弊相衡取其轻。”泣夜直视简行健,恳切道:“陛下,江山为重!”
简行健渐渐敛去了笑容。
心念几转后,简行健终于开口:“以国师之见,如何化解?”
泣夜看了看亭亭玉立的易轻寒,意味深长道:“解铃还须系铃人。陛下,帝释云天塔中那本先皇后未曾抄完的大悲如来咒,现在可以续写下去了。”
简行健沉吟片刻,终于开口:“将六王放下来!”
随着简睿扬双脚落地,易轻寒的心终于也安定了。
但,简睿扬那一身淋漓的鲜血,却刺的她双目生疼。
她闭了一下眼睛,想缓解那种刺痛,太子却从旁边握住了她的手,握的很紧很紧,好像他握的松一点,易轻寒就会立刻消失。
易轻寒有些不解的偷看他一眼,却见他脸上依旧沉静如水。
此时,简行健威严阴鸷的声音缓缓传来:“太子妃易轻寒端静高华,纯孝安和,秉性柔嘉,深得朕心,即日入帝释云天塔,手录先皇后所遗大悲如来咒,为天下万民,江山社稷祈福祝祷,钦此!”
帝释云天塔,皇家禁地,供奉千万仙佛,唯帝后国师可入其内,帝后国师之下,擅入者死。
太子妃奉天子诏入内誊录先皇后经文,是无上殊荣,却也将她与世隔绝。
于是,易轻寒终于明白太子为什么突然那么紧的握住了她的手。
没有人比太子更了解自己的父亲,当泣夜说出解铃还须系铃人时,太子就知道,他和易轻寒将要分开了。
可他的脸上没有一点不满,连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也没有,只是肃然而恭谨的站在那里,一脸虔诚,一脸崇拜的看着他的父皇,仿佛他的女人真的是“深得朕心”,仿佛他的女人去帝释云天塔,真是只是为了手录母亲留下的佛经,真的只是为万民,为江山祝祷祈福。
只有易轻寒知道,他的不舍,他的担忧。
他们玩惯了袖里乾坤的游戏,易轻寒清楚的感觉到,太子在她手心里写下了四个字:“有我,别怕。”
有我在。
别害怕。
易轻寒的心微微一暖,却在瞬间又变凉。
她不相信太子,不相信任何人,在这个世界,她只能靠自己。
皇帝摆明了是要整他们,那就让他整个够吧,反正,她还有什么样的苦没有吃过呢?
于是,她轻轻挣脱了太子的手。
她没有去管太子此时的脸色,也没有去看此刻的简睿扬,她的脸上渐渐绽放出彩虹般绚烂的微笑,那样斑斓美妙的冶艳,惑人心神,炫丽如谜。
众人看的如痴如醉时,易轻寒款款上前,在简行健面前俯身跪倒,声音清晰,柔和,却坚决的近乎决绝:“儿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简行健注视着她,眼里是深深的探究。
在糖诺斋,他第一眼看到她时,便惊为天人,他想要她,想得到她。
可他翻遍了整个飞云度,也没有找到一个叫晏流沙的女子,他也想过,这个女子气度高华,雍容韶雅,当是出身世家,但,这些王公大臣的家底他是清楚的,没有这个人。
他几乎想放弃了。
可她又像个精灵似的,出现在他面前,却是一身命妇装扮,原来她已为人妻。
他更没有想到,她居然是自己的儿媳,那个疯疯傻傻的太子妃。
管他呢。
只要找到她就好。
还是没忍住拥她入怀的冲动,却已经吓到了她。
那种小兔子般楚楚可怜的神情,让他的心变得软软的,他忍不住想疼爱她,怜惜她,只是,那一瞬间,他居然看到了她眼中极力掩饰的杀气,原来,她是如此厌恨他……
为着老六吗?
也许吧。
那又如何?
得轻寒者得天下,老六能得到你,朕不能吗?
既是君临天下,那便是万物役于我,爱之弃之毁之皆由我,老六,又算什么?
更何况,进了帝释云天塔,她便是他的囊中物……
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还是那般不怒自威:“国师,请另择良辰吉日,再办芳华宴。”
泣夜肃然:“是,陛下。”
简行健又看向太子,和蔼的笑道:“穹儿,将你六弟带回去好生调养,待轻寒将你母后留下的大悲如来咒誊录完毕,朕准你入帝释云天塔将她迎回,一同在帝释云天塔前代朕祭天!”
代君祭天,是莫大的荣宠,无论是对太子还是太子妃。
太子口中谢恩,一副诚惶诚恐,心里却对得轻寒者得天下这句话更加笃信。
他很清楚,尽管父皇对他比对老六多了几分宠爱,但平日杀孽太重已经使皇帝老子不满,为了拦下远山王进贡的雪豹一事,皇帝更是震怒,眼看太子大位摇摇欲坠,可皇帝自曦梦泽回来后,看到那份关于雪灾的奏折,顿时对他改观,如今又命他代君祭天,分明是在昭告天下,他还是幻苍皇朝唯一的继承人,不可改变。
虽然,他心里明白,皇帝只怕对易轻寒也动了心思。
可是,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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