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琅进屋时,谢夫人正安抚生气的谢父。看见谢琅进来,谢父面色缓和下来:“澄思来啦。”
“爹,最近战事越来越不利,咱们也早做准备吧。”
谢父叹了口气:“我打算暂停一部分生意。这些年赚得也够多了,现在局势这么乱,生意也不好做。我们虽不是什么大人物,出不上力,可也不能在这时候赚黑心钱。等过一阵子就收拾收拾到江南定居吧。”
谢琅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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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很少有公平可言。一个人被夺走了什么,不一定就会在另方面得到补偿,也许他只会失去的更多。
好人难做,好人难活。
自战争爆发,谢家的生意受到了很大影响。偏巧谢琅因为燕子骆的事受到很大影响,很长一段时间里神思不属,导致在某一次决策里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在平时虽是个大错,但也不是不可弥补,但搁在这特殊时期就成了一个致命的漏洞。事情发生后谢琅无力补救,不得不求助于谢父。
谢家虽然口碑好,但在商场上也得罪过不少人。这下一个个揪着谢家的失误落井下石,都想从中分谢家的一杯羹,着实让谢父头疼了好一阵子。谢家的生意眼看着走下坡路,还好谢父已经决定放弃在近北经营多年的事业,到江南休整,所以倒也舍得。
但还有些收尾的事,需要谢父走一趟。
谢琅送父亲出门时,没想到最终等来的却是谢父的死讯。
谢父在回程的途中,遇到了一队混进来的乌族士兵。他们变装混作山匪,本为了勘察地形刺探情报,顺带打打劫。
在一片混乱中,谢父死在了乌族人的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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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体送回来的时候,谢琅几乎咬碎一口牙。
他爹半生c,ao劳,却连个全尸都没能留下。
那天天很y-in,不多时便下起大雨。倾盆大雨中,谢家挂起了白幡,府里一片惨淡。谢家二子不分昼夜守在灵前。谢夫人早已哭昏过几次去,双眼更是肿得睁不开。
来灵前祭奠的人不多,几个谢父生前的好友走前摇头叹息着拍拍谢琅的肩膀,说了不少安慰的话,谢琅都一一低声应下。而那些挂着假惺惺表情的人,谢琅面上不显,礼数周到送人出门,但背在身后握拳的手却是青筋暴起,指甲掐进r_ou_里,留下十个血淋林的窟窿。
到了半夜的时候,谢琅对谢夫人道:“娘,你身体不好,先回去休息吧,我守着就行。”他转头对谢大哥道:“大哥也休息一下吧。”
等人都走了,他就像终于泄|了口气,一直挺着的脊背也弯曲下来。他双手捂着脸跪倒在灵前,渐渐的,地上洇s-hi|了一片。
周围太暗,简竺只能大概看清谢琅的身形。那跪坐在地的青年佝偻着,身体从一开始的平静到最后剧烈的颤抖,如风中枯叶,仿佛下一秒就会碎裂掉。他长久压抑的痛苦在这一刻尽数发泄。谢琅哭的很低,他连哭声都在压抑,但简竺知道他现在连喘气都很困难,好像被放入密闭的水箱中,四面八方都是泪水,宛如窒息。
“嗬、呜呜、嗬嗝……”
谢琅哭到最后,发疯般用拳、用掌狠捶狠拍地面,即使这样也不能释尽他心里疯狂的破坏欲。他狠狠揪着自己的头发,仰天痛苦地无声嘶吼着,仿佛在质问为什么。
为什么爹会遭遇这种事,他死在了他最恨之人的刀下!
为什么我谢家会遭此大难!
世道不公——!
然而他既不能请官府伸冤也不能提刀将凶手砍死。最可笑的是,他连到底是谁杀了爹都不清楚。乌族人千千万,天地之大,他上哪儿寻仇?他的母国势弱,所以他现在连家都保不住!他只能生生咽下这口血,然后像个废物一样在这里哭!
谢琅哭的天昏地暗,简竺在空间里也紧攥胸前衣服,泪水糊了一脸。
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这是他在隐形中相处了这么多年的家人。燕子骆死时他出不来,现在他的家毁了,他当作弟弟的澄思痛不欲生,可自己却仍旧被关在这该死的地方无能为力,连给予他一个拥抱都做不到。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他出不去!!
哐哐哐——!!
一下一下,简竺发狠地砸着镜面,直到手砸的红肿麻木才颓然滑落。仿佛被抽干力气,他瘫靠在镜子旁,终于认命般用额头抵着镜面,再也忍受不住,放开声音嚎啕大哭起来。
两人身处两处,彼此相隔,却在此时不约而同的发泄心中苦涩,直至天亮。
谢琅不说话,开口除了哭声,自始至终只喃喃一字。
爹。
爹。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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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父死后,谢琅和谢大哥为了给父亲请旌,获得朝廷的恤典,不得不上下打点四处奔走。这笔支出之巨,使得谢家也一时陷入困境。再加上催科所需的款项,最后谢琅不得不将最心爱的古物也典当了。
有时他在典当店里遇到收藏界的朋友前来淘货,彼此都颇有些尴尬。
在多方努力下,终于礼部为谢父请旌,获得了恤典。而谢琅也为此付出了巨大牺牲,那些失去的古物再也不可能回到他身边,于他就像失去了自己养育多年的孩子。
而此时,离最终的分崩离析还剩下一年。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剧透一下,这是梦,只有梦里才会”毫无理由”发生某件事。
生活如此循规蹈矩,做梦就放飞自我一下吧。
另外可能写的早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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