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我没有听过,所以我并不是很害怕。
“714的李春深!”
那声音停在我的门外,我穿上外套,过去把门开了个小缝。门外的人反而吓了一跳,大概是我没有开灯、又没有梳头的原因。门外醉汉也是一副健硕身材,油背头,头发两边剃成青皮,好像是现在正流行的款式。
“你叫李春深,在下李修身,有缘吧。”
他嬉皮笑脸地自我介绍,向我伸出手来。我没有动。他缩回手,从裤兜里掏出朵小塑料花来,转了两圈递到我面前,又说:“听说你昨天过生日,特送上迟来的祝福。生日快乐!”
我想关门回去了。但是他左手抵在门上,继续说:“听说罗雪早上闯了你的屋,吓着了吧。我跟你讲,那娘们霸道的很。这么说吧,‘罗雪一声吼,陈家一条狗’。懂了吧,你别看陈家声一米八的大个,又是练块儿,又是纹身,搞得人五人六的,那都是虚的,绣花枕头。所以啊,你要是看上他了,你就大胆地往上扑,我保证你手到擒来。妹儿,不是我忽悠你,你只要肯开口,随时随地下楼遛狗,没跑!”
他满口酒气扑到我脸上来,我伸手遮住口鼻,说:“没什么事,我要关门了,请你让让。”
“哎我说,”他有点急,“什么叫没什么事?你真是……”我拼命往外推门,他脚步有些踉跄,但是胳膊又抵上来。“别关门啊,怎么会没事呢?无事不登三宝殿嘛!没事我大晚上找你一女的干嘛呀?”我推不动门,只好任他啰嗦。“算了算了,不说了。听说你屋里蛋糕还没吃完呢,你说我这也祝你生日快乐了,你怎么着也得分块蛋糕给我吧。”
“那是昨天剩的。”
“我知道,你昨天过生日嘛,当然是昨天的了,还能今天买块蛋糕过昨天的生日吗?”
我打断他:“一块蛋糕就行,是吧?”
“是是是。”我示意他挪开手,正要关门,他又说:“等等,还有酒,还有酒啊!”
我锁上门,找了个塑料袋,装了几罐啤酒,又把剩下的蛋糕切出一大块来,放在盘子里,送过去。李修身接过啤酒和蛋糕,喜笑颜开,一边低头咬蛋糕,一边还不忘夸我:“义气,真讲义气!”
电梯叮了一声,陈家声提着两个塑料袋小跑过来,看到我们,有点意外,老远之外就跟我道歉:“不好意思啊,我这朋友喝多了就胡说八道,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谁胡说八道了,我这不是在帮你吗?陈家声你老实说,你不就是想睡人家吗?哥给你铺垫,哎,这叫铺垫。”
陈家声一脸尴尬。我没听他解释,直接关了门,反锁。
☆、爸爸
我在公寓北门的药店里买止疼药,点开微信准备付款时,来了条短信,横幅通知显示:妞妞,我趁五一放假来北京看你,现在就在你们公寓的服务中心,你出来咱们见见吧。
我大脑一片空白,手指却自动删除短信,然后将手机关了机。药店收银的工作人员错愕地看着我,我放下药,转身走出药店。
这是假期的第一个晚上,公寓外不似往常那么热闹,但是临街的烧烤摊上仍坐着许多人。我在其中看到了陈家声,他穿着白色t恤,露出两条花臂,在人群里很显眼。他的桌子上摆着很多串,但他却背过身呕吐,一边吐一边摆手向旁边的人道歉。
我没有犹豫,直接走过去,问他:“你现在还想睡我吗?”他呛了一下,抬头看我,下唇吊着口水丝,一脸不可置信。“要是还想的话,现在就走吧。”我顾不上躲避别人的目光,我有更大的麻烦要躲。
陈家声歪着脑袋问我:“你认真的?”我点点头,怕他不信,出声道:“嗯。”“哦,那就走吧。”他挑挑眉毛,起身冲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走在陈家声右手边,脖子挺直,眼睛却一直在偷偷打量每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从北门回去不会经过服务中心,但我不放心,生怕他会从哪里冲出来,指着我大喊“妞妞”。我知道他认得出我来,但我从来也没有见过他。我只在电话里听过一次他的声音。他说“你是妞妞吗?我是你爸爸。”
那时候我什么也说不出来,拼命把手机丢出去,然后“哇”的一声哭出来。那年我二十岁,正在宿舍整理新学期的教材,桌子上放着刚洗好的苹果。我哭过以后,坐在桌前啃苹果。我记得那颗苹果好大,汁液饱满,一口咬下去特别脆。但是我一点也想不起它的味道。甜的?酸的?还是根本就没什么味道?
“你真的想好了?”
707房间里,陈家声刷着牙问我。而我正在拉他房间的窗帘,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毫无惧意。“想好了。”我回头看着他回答。他耸耸肩,回浴室去了。
我拉上窗帘,坐在沙发一角打量屋里的一切。他的东西很多,而且各安其位,完全不像是刚搬来的样子。茶几上散放着很多零食,拆得七七八八,但是大部分都没怎么动。我在薯片袋子后面看到跟我一样牌子和包装的啤酒,伸手拿了一罐打开喝了两口。啤酒一下肚,全身的关节都松软下来,连脑后紧绷的皮肤也舒展开了。
“喝酒壮胆啊?”陈家声站在浴室门口,穿着初见那天的短裤背心,拿浴巾搓着头发。“你洗澡吗?”他浑身冒着热气,笑得很暧昧。
“我中午洗过了。”我坐着没动,继续喝啤酒。
他走过来,向我伸出左手。我把啤酒罐递过去。他没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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