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男孩清冷的声音时隔数月,终于再次在耳边响起。沈蔓差点又不争气地流下泪来,却明白这不是自己伤春悲秋的契机,只得梗着脖子“嗯”了一声。
伴随着板凳在地面上的摩擦声,男孩欠着身子站起来,俨然已经高过她一个头,顿时在气势上占了优。
那双曾经包含爱意、情欲、宠溺、眷恋的眼睛,如今清淡得犹如一汪湖水:“说完了就走吧,我待会还要陪女朋友去自习。”
据说,侩子手行刑后,与身体分离的头颅还会运转。尽管时间很短,依然有思考的能力。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将死未死的魂灵寄宿在大脑中,以超越时空维度的方式思考、回忆。
又据说,所谓“濒死效应”,就是人类在弥留之际,对自己短暂生命的梳理。从最初始离开母亲,到独自站立、长大成人、垂垂老矣。所有曾经经历过的点点滴滴,都会像放电影一样,一帧帧滑过意识的流体。
陈逸鑫的话音刚落,沈蔓便觉得眼前出现了一片黑暗,而后是笑声、交谈声、呻吟声、哭泣声,有男孩的,也有自己的。
她奇怪脑海中的记忆怎幺跟别人不一样,并没有充满画面或光线。而后才渐渐意识到,那恐怕是因为她不愿正视的回避。
鼻腔中似乎不再有空气,正如整个身体都虚浮在这莫名的世界里。
她觉得自己是在笑,笑着冲他点点头、摆摆手。绕过那磕磕绊绊的桌椅,推开那唏嘘感慨的人群。左脚、右脚,左手、右手,保持着前后交替,维持着身体平衡。就这样一步步,一点点,离开了317,离开了楼梯,离开了男生宿舍。
再然后,听到有似曾相识的声音从头顶唤她的名字。
回首,漫天纸片如飞雪坠落,纷纷扬扬地从那扇三楼的窗户里飘落,有的掉在树枝上,有的落在水渠中,只有零星的几片散在她脚下。
落款都是“帝都传媒大学新闻系”,邮戳的日期先后不一。
原来,全是她寄来的信。原来,从未封启。
什幺更可悲?
被不认识的男生围观嚎啕,追在曾经的恋人脚下祈求原谅?让上辈子的老公英雄救美,结果差点再次走进命运的陷阱?他告白原来已经另有所爱,拜托别再自作多情?
还是这一封封载满了思念与情绪的信,最终没有送到对方的心里,而是被当做废纸一样,飘散在这即将入夜的校园幽径?
有力量长久跟随我们的,是刺,不是花瓣。
指甲在掌心握出印、掐出血,沈蔓却没有丝毫知觉。她站在原地,安静地等待着最后一封信笺落定,而后抬头看了看那早已没有人影的317,以及其他挤满了看热闹脑袋的窗口。
就这样吧,她叹了口气,看着白雾在夜色中凝聚。
我从未幻想过一路繁花如锦、歌舞升平,作出了与众不同的选择,合该承受这样痛彻心扉的回忆。
爱上一两个变态,错过一两段感情,享受一两次欢愉,付出一两声歉意。
仔细想想,即便不奢望众星捧月、齐人之福,又何尝绕得开这每一次的蜕变与磨砺、升华与狰狞?
既然如此,又有什幺理由不坚持自己的选择,自己的路?
任凭冰冷的眼泪在脸颊上流淌,沈蔓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嘴角再次勾起线条清晰的轮廓。
我本不是圣女,没有必要对你们屈意承欢。lt;/dlgt;
我的路vs家常面
我的路vs家常面
lt;dlgt;帝都市中心的高级公寓安保森严,沈蔓拖着行李箱进来时,身着制服的门卫皱紧眉头,将她上下打量了许久。若非手中那张制作精良、附加了指纹识别信息的门禁卡,恐怕还真会被赶出去。
离开q市时,林云卿很不放心,坚决要求送她回学校,或者干脆办理休学手续,好好养病。
沈蔓拒绝了。
一方面因为临近学期末,各科老师划范围、答疑已经陆续开始,大妞给她打了几次电话催问归期;另一方面则是不想再在伤心地逗留,这场注定于青春期发生的狗血剧,对于心境已老的她来说,实在劳神费力。
从国立大学出来后,或许是因为受了寒气,或许是因为怒极攻心,沈蔓一病不起,真真正正地在q市中心医院里住起了院。
素来看淡生死的林医生,难得慌了神,关心则乱地把她当成病危来照顾,生怕一个不小心出岔子,对谁都无法交代。
好在林云卿再慌、再乱,也还是听话地没有声张,就连沈爸爸沈妈妈都不知道女儿已经回乡,跟梁志更是只字未提。
中洲卫视的前期筛选果然已经开始,明显是在为来年的大制作做准备。得到师兄的力挺,梁志顺利进入大名单。接下来,只要按部就班地层层晋级,凭借他的天资和努力,相信很快便会复制出一个造星神话。沈蔓不想因为一场小小风寒,让他的努力功亏一篑。毕竟,若非死死相逼,男孩根本懒得去掺和这些名利场里的事情。
一场爱,一场荼蘼。
人类永远在渴望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到手的一切都会不可避免地肤浅、乏味、疲倦,在使用之前就已经耗尽。
她不想再让爱自己的人受伤,不想再因为自己的任性,让原本珍贵无比的情感蒙尘受蔽。惟愿在能力所及的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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