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认真有趣,偶尔也会亲自做个示范,洪宝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渐渐地倒是有了一些感悟。
……
当晚霞染红了西边的天际,洪宝才辞了风柏祺回去,走进小院后转而想起什么又一溜烟跑去了南苑寻自家二叔。
自从进了百麓书院以后,洪简从来没有见到过侄子主动来找过他,乍一看到门口探进来的一颗小脑袋,洪简第一反应就是去揉自己的眼睛。
依着侄子躲自己像猫躲老鼠一样的习性,自己这会儿莫不是因为天色渐暗而看花了眼吧?
可是等他揉完了眼再定睛去看时,却见洪宝冲自己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那随之响起的一声清脆的“二叔”更是直接告诉他,他没有在做梦。
洪简疼爱并看重这唯一的侄儿,往日虽然总在侄儿学业上严苛要求,但打心底里还是希望侄儿能多与自己亲近些。今天难得看到洪宝主动来找自己,洪简的心情顿时愉悦了三分,素来绷起的一张脸上也多了一些笑意。
“杵在门外做什么,有什么事情进来说话。”
因为与洪简同住的几人都不在屋内,洪宝也没有忸怩,干脆像往日在家里一样松快地甩着袖子走了进来。
“二叔你在画画啊?”看着洪简面前那一幅画了一半的荷花图,洪宝有些意外,她家二叔虽然丹青不差,但是极少会动笔,时间久了,洪宝便觉得自家二叔作画是一件稀奇罕见的事情。
见洪宝一副好奇的模样,洪简扯了扯唇,目光落回到面前的画上,语气难得温和,“平阳城锦湖的莲花乃是天下一绝,你二婶可总是惦记着,她远在京都,家书催了好几次,可不得画一幅教你二婶解解相思?”
因为洪简不考学问,所以这会子洪宝没有什么害怕的,胆子也跟着大了几分,故意揶揄道,“二叔要让二婶一解相思之苦画这莲花可就错了。”
“哪里错了?”
洪宝不着痕迹地默默后退两步,眼底藏着狡黠,眉眼弯弯,咧嘴道:“二叔错在不该画荷花,错在忘了画另一样东西。”
洪简正低头在给画上色,因此没有注意到自家侄儿的坏心思,反而停下笔抬头认真问道,“什么东西?”妻子爱莲,他作锦湖莲花图难道不是恰好投其所好?
洪宝抿着嘴笑,也不开口,只在洪简疑惑的目光注视下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指了指自家二叔。
洪简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不由啐了侄儿一口,骂道,“你说谁是个东西呢?”
骂完了,一仔细捉摸又觉得不对,只能瞪一眼洪宝,教训道:“随随便便拿长辈开玩笑,你眼里可还有半点儿规矩在?”
洪宝也自觉失言,讪讪一笑,“二叔我错了还不成。”见洪简扔了笔负手转身背对着自己,洪宝撇了撇嘴,转而想起自己跑过来的目的后才又厚着一张脸凑到洪简的跟前,拽着他的衣袖道,“二叔您大人有大量就别和侄儿我计较了好不好?”
洪简本来就是面子上撑不过去,哪里有真的生气,这会儿见到侄儿耍宝,他连脸都绷不住了,低头瞪了洪宝一眼后,从她手里把自己的衣袖扯出来,无奈地按了按眉心,问她:“说罢,眼巴巴地来找二叔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了?”
“这个可真没有。”这个误会有不得,洪宝一听就连连摆手,舔着脸拱手笑道,“二叔啊,我记得您从京都来平阳的路上买了一把古琴,侄儿近日正好研习缺个练手的,不知二叔可否割爱将琴借给侄儿使使?”
洪简闻言不由眉心一跳。
他那把古琴可是稀有的沉水香木做的琴身、上好的天山冰蚕丝制成的琴弦,借给毛手毛脚不着调的洪宝,洪简可是舍不得的。
“外面街上的琴行有的是琴,偏来惦记我的作甚?”说着叹了一口气,拍拍自家侄儿的肩膀道,“非是二叔小气,只那把琴可不是能随意玩的。”
洪家不差钱,关键是好琴难求,洪简实在不想让侄子暴殄天物。
见洪简居然要拒绝自己,洪宝瞬间就垮了脸,可怜兮兮地道:“二叔知道侄儿是个不识货的,到了外面琴行若是被人欺骗了岂不是白白浪费银钱,二叔您这儿既然有现成的,为什么就不能借给我呢?”
“你可知那把古琴珍稀?”
洪宝摇头。
“二叔的那把琴可是世间难求其二,给了你不是不行,只二叔担心你会白瞎了那把好琴。”许是洪宝的模样太过可怜,洪简这次开口,言下便有了转圜的余地。
洪宝一听有戏,立马竖起三根手指保证:“我保证用完以后就完璧归赵,要是真的给您弄坏了,我就算卖了我自己也给您再寻一把稀世古琴来!”
洪简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走到书柜前,伸手打开书柜下面的柜门,取出盛放古琴的琴匣,交到眼睛晶亮的侄子手上,幽幽道:“拿去吧,二叔等着你来给二叔弹一弹高山流水。”
知道侄子大抵是一时兴起,洪简说话时便多了三分打趣。
“我就知道二叔是最疼侄儿了,二叔您放心,我一定给您完璧归赵!”
“惯会嘴贫。”洪简到底被她逗乐了,捋了捋胡须,笑意吟吟。
洪宝小心翼翼地打开琴匣,看了一眼,而后又小心翼翼地合上,喜滋滋地抱着琴匣辞了洪简便飞也似的往东苑跑。
这般时辰正是天色渐晚时分,以防郡主大人回来的早了,她可得快一点儿回去才行。
这般想着,洪宝脚下的步子便更加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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