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程展心呲了呲嘴,露出一口蜡黄的牙:“我问你们李老师了,你他妈根本没住校。”
程展心说:“我晚上在同学家,和他一起复习。”
程烈“哦”了一声,道:“开揽胜的同学。”
程展心倏地抬起头,警惕地看着程烈,程烈就笑了:“你同学挺有钱的,跟你什么关系。”
“没关系。”程展心冷冷地说。
“都住一起了,没关系?”程烈摸着下巴道,“他想不想资助一下你?”
事情关系到陆业征,程展心整个人都变得急躁,像只被揪了尾巴的猫,浑身毛都炸了起来,和程烈说话的技巧都忘了,语气有点儿冲地对程烈道:“我跟他没关系,你别打他主意。”
这话一下把程烈点着了,一把抓着程展心的头往墙上蹭。
“打你妈——逼,”程烈贴在他耳边咬牙切齿地说,“你什么东西不是我的?”
他们身后传来了嬉笑声,巷子口有一对情侣走进来,看见程烈和程展心的动作,停住了脚步。
程烈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松开了手,拽着程展心的衣领往前走。
程展心被他扯得跌跌撞撞,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又震了,他很怕是陆业征给他打电话,就一声不吭地跟着程烈走。
走了几步,程烈停了,问他:“什么在震?”
程展心心跳都快停了,幸好在他们停下来的时候,震动声也停了。
那对小情侣走得快,路过了他们身边,女孩子忍不住偏头看了程展心一眼。
程展心低着头,慌乱地说:“不知道……”
“谁给你打电话了吧?”程烈眯着眼道,“你同学?”
小情侣停了下来,他们说了几句,那个男孩子走了回来,问程展心:“需要帮助吗?”
“不需要。”程烈站直了,瞪着他。
程展心趁他爸分神,把手机关机了,然后对着那个男孩子感激地笑了笑:“谢谢,不要紧的。”
他学校就在那里,就算跑了今天也跑不了明天。
“他是我爸,今天喝多了,”程展心说,“我带他回家。”
男孩子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程烈,点点头,走回去了。
等他们消失在小巷尽头,程烈才瞥了程展心一眼,道:“还算你识相。”
“我把钱放在家里,我回去拿给你,”程展心说,“我又存了一点。”
“多少?”程烈问他。
程展心看着程烈,说:“一万多一点吧。”
程烈突然咳了一声,道:“回去再说。”
程烈开了门,先等程展心走进去,然后把门锁上了。
“钱呢?”他把钥匙塞回裤兜。
程展心去房间里,床底下翻了翻,没找到他放好的钱,走出来问程烈:“你是不是自己拿了?”
“你放屁!”程烈怒目圆睁,对他吼,“老子会偷你钱?”
程展心一看他爸这么心虚的样子,就知道是他拿的,没再争辩,平静地说:“我卡里还有八千多,等一下取给你。”
“才八千……”程烈皱着眉道,又说,“你那同学,让他借你三十万。”
程展心觉得程烈简直就是在异想天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程烈的脸色立刻就黑了下来。
“你欠了三十万?”程展心后退了一步,问程烈。
程烈没说话,直勾勾看着程展心,逼近了一步,叫他名字:“心心。”
程展心脸一白,看着他爸,小声说:“我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钱。”
“可是你有两个肾啊,”程烈突然往前跨了一步,抓着程展心手腕把他按住了,“卖一个吧。”
程展心剧烈地挣扎起来,但他根本不是程烈的对手。
程烈抓着程展心的手,拉过沙发上的罩子束带绑了起来,用腿压住了程展心的大腿,喘着气对他说:“卖一个有什么影响呢?”
程展心手被紧紧缚了起来,腿被程烈膝盖骨顶着,动弹不得,抬眼就是他爸疯狂的眼神,和掺着烟味的没逻辑的喃喃自语。程展心心头冷得像一片无边冰原,被风刃一刀刀割着,他甚至恨不能和程烈同归于尽——都别活了,活着有什么意思,一起去死吧。
但他不能。程展心跟程烈不同,他要活着。
——活生生、热腾腾地活着。
第10章
“爸,你听我说,”程展心尽可能冷静下来,对程烈说,“我高考完就有钱了,有几十万奖学金。”
“来不及了。”程烈说,他一个赌友请他去一个新开的地下赌场,说是赢面很大,谁知他随便玩玩就欠了二十万高利贷,高利贷老板说三十万起还,两天内不还就得再滚上一滚。
程烈起先不当回事儿,老板拿枪在他腿间打了个窟窿,程烈才知道他这下踢到铁板了。
“比三十万更多,”程展心求他,“你等我考完。”
程烈摇摇头,说:“两天。”
他从程展心身上下来,俯视着被他捆着手的儿子,说:“爸爸也不想的。”
“卖肾也要配型啊,两天怎么够,”程展心说着,问程烈,“能不能让他们宽限一点儿?”
“不能,后天就上门了。”程烈颓然松开了程展心,从茶几下拿了瓶红星二锅头,扭开瓶盖灌了一口,坐在一旁发呆。
那帮臭不要脸的傻逼高利贷,差点打的他出不了赌场的门,他现在小腿胫骨还隐隐作痛。
“爸,卖肾行不通。”程展心勉力坐起来,想说服程烈。
“那钱呢?”程烈喝光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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