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神洞里出来,我已经在丹珠姐姐家里躺了好几天。要不是老医馆先生的一碗汤药吊着,恐怕我早就已经魂归幽冥。
那一日圣山神洞在众人面前宽容敞开,连勒木村的长老都惊诧于他们守了好几辈子的神洞竟然空空如也,更何况是我。更何况是那一心以为里面藏了长生秘术的郭德义?
两年的苦心经营换来的却是一场空望,郭德义在跨进神洞的那一霎长嚎一声,声音凄厉刺耳,耗尽了生命最后一点j-i,ng元,只听他连连叫了两声“芙儿!芙儿……”便口吐鲜血,如一片枯萎黄叶倒在了神洞厚实的冰面上。
即使是过了这些时日,他唤的那两声还不时在我脑海回荡。我听得出那是一个人生前至真的不甘、懊悔和绝望。那一刻,我竟觉得就凭他这两声,就足以洗去此人身上沉重罪孽。
慕大哥见他身亡,神色忽变,奔过去看了半晌,忽而抬头,恍然地过来望我。看他的样子,我便知道这解药恐怕是拿不到了。
当时我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情绪,似乎是还没意识到自己这就要死了。我冲他笑了笑,缓缓走过去搭他的肩膀,看那地上鲜红的血迹和冰凉的尸体。
身体突然被慕大哥紧紧地抱住,他似乎僵直得紧,不住地发抖,在我耳边语无伦次地道:“我不会让你死的……凉儿……我好不容易找到你……”
听到他破碎得如同透明琉璃一般的的话语,我心里竟然涌现出一股熟悉的感觉。曾几何时,似乎也有人在我耳边这样说。说凉儿,我不会让你死的。
一时间那个声音变得清晰无比,脆生生带着哭腔,却俨然是一个稚嫩的小孩子的声音。
说不上来我此刻的感觉,我只是想慕大哥这下肯定又将我和他师弟弄混了。但我能够感同身受他此刻的悲伤和恐惧。
这个时候我竟然还在想,这世上还有人会为了我露出这般脆弱而惶惧的神色,那至少证明还有人在意着我,我和这个世界还有那么一点联系。
虽然慕大哥将我当成了另外一个人,但是我也觉得自己该满足了。
然而最后还是没有死成。
村里的老大夫替我诊了脉,只道我中的虽是剧毒,但是好歹毒性缓慢,自发作之时起尚还有一十二个时辰可活。
村中并无解毒良药,但雪山之上却有一种能抑制毒性蔓延的白石草,要能取得一些回来,倒可以延我几日性命。
慕大哥问明方向,不顾雪山峭壁险峻,九死一生的警告,二话未说便提剑而去。到第二日回来之时,眼中血丝遍布,身上紫衣凌乱不堪,那张清绝明丽的脸庞也布了些许擦伤,一双手更是惨不忍睹,瞧着教我难过了半天。但是他却是满脸的喜色,从怀中取出几株褐色草梗交与大夫。
大夫喜形于色,直道这白石草一根难寻,如今却有了这四五株,想我两月之内性命无虞了。
彼时我身上毒发殆尽,身体四肢百骸针刺之痛不断,但最疼的却是心里那一方见不着的地方。
大夫见时日无多,顺手扳下一截草j-in-g给我喂了。入口苦涩掠舌,我险些给一下吐出来。又想到这是慕大哥冒了生命危险替我寻的,遂不动声色咽了下去,又去催老大夫拿来伤药,非得自己亲自给他擦洗包扎。
整个过程他不言一语,药粉洒在他血r_ou_模糊的那些伤患处亦是眉头都不皱一下,一双桃花眼自顾盯着我看,目光灼灼。
待我含泪替他弄完,他突然就凑过来在我唇上轻碰一下。
我一惊,险些打翻一旁的脏水盆子。又想到此刻嘴中苦涩难挡,不知他尝了会是如何一种反应。待看时,就见他一张布了伤的面庞隐隐抽搐,想哭又想笑的滑稽样子让我有些忍禁不俊,噗呲一声笑出。却不料凉风入口,苦味瞬间扩大数倍,再也忍耐不住,扶床干呕起来,连眼泪也如断了线的珠子颗颗滑落。
慕大哥连忙去桌边端了清水,奈何我反应太过激烈,扶着脑袋只顾难受连水都灌不下去,眼眶子里水流更甚,模样那叫一个狼狈。
慕大哥也不知如何反应,扳起我的下颌便贴近来,一张形状好看的薄唇贴近,忽而又有灵活巧舌撬开我的牙关带进来些许清凉水润,竟是他含了水唇贴唇给我送进来,末了还伸舌头在我嘴里舔两圈,似要将那些分布于味蕾的苦味卷走。
我脑中空白地瞪大眼睛愣了好久,待回过神来时口中苦味已去一大半。想那慕大哥此刻肯定也是苦痛涩喉,却不见他有难过反应,反而抿了薄唇轻笑,模样煞是迷人眼目。
他又取了帕子擦去我脸颊泪水,之后仍是一言不发地盯着我看。桃花目中坦荡清透,反而教我想起刚刚两人双唇相贴的样子,尴尬顿生,不一会儿我连脚指头都开始发烫。然而慕大哥竟像无事人一般,脱了鞋翻身上床往里一趟,竟在我床上沉沉睡去。
我又是呆愣又是胡思乱想,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不由暗骂自己:只是喂口水而已,慕大哥这是在将我当他师弟照料着,我又在这里难为情个什么劲儿?
偷**自己两巴掌,动作倒是轻轻的,生怕将一边的他给吵醒。拉过被子帮他掖好,顿时又心生迷惘:嘴对嘴这么亲密的事儿,为何慕大哥与他师弟就做得这般自然?他们都是男人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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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第二十三章.伤情离别
我身上的毒虽已得白石草抑制,但未根治,好歹不是长久之法。这些天慕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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