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雪衣未应答,伸手拿过她的画作仔细一瞧,只见那水色泼墨中画的是青山淙淙,流水迢迢。山水之间并肩站了两个女子,其中一个眉目清奇逼真,俨然就是慕绯的自画像;而另一个似乎还没有完成,只画了一个曼妙颀长的身段和清丽素淡的轮廓...慕绯忽然一脸尴尬,绞着手时不时作势想把画抢回来。南雪衣也是愣了愣,缄默地望着爱徒,银墨色的的瞳眸平静而灼亮,好半晌才轻笑出声,明知故问道:“一个是你,还有一个是谁?”
慕绯的俏颜一阵红一阵白,像是被人看穿了所有伎俩却还死不承认,扯谎道:“徒儿画的是...是我娘亲!”
南雪衣亦坐上床榻,与慕绯又靠了近些,她捏着画故意板起脸道:“哦,原来你一直把为师当成娘亲啊,为师有这么老?”
“不...不是的!”慕绯又急又恼不知如何辩解,好不容易等来了师父,却撞见她正在偷画师父,师父又生气了该如何是好!慕绯忽的跃下床榻,几乎是连跌带滚地跪在了南雪衣面前,可怜兮兮地不住磕头:“徒儿知错了!徒儿在废园思过忏悔,心中顿悟...顿悟了...徒儿不该目无尊长,不该荒废课业在课堂上与男子传递书信!徒儿应当心无旁骛,潜心习武,徒儿每日抄佛经三卷一日不敢懈怠,作画只是...只是...”
“好了,你起来。”平静无波的温柔话语,丝毫没有责怪和计较前嫌的意味。慕绯战战兢兢地起身,南雪衣又抬手示意她走到自己身前,素手轻轻抬起了慕绯瘦削的下颔,掌心又情不自禁地抚上那吹弹可破的脸蛋,南雪衣幽幽叹道:“绯儿,你又瘦了。”
慕绯心里苦笑,她能不瘦吗,刚来的时候吃了半个月的夹生饭和菜叶子,身体没垮下来就是万幸了...她亦盯着南雪衣的脸,很快发现了南雪衣眼角残留的泪痕,微微凌乱的衣裳和神色流转时的疲倦脆弱。师父是不是还沉浸在老夫人去世的悲痛里?慕绯这样猜着,心里也隐隐作痛起来:
“师父,发生什么事了吗?”
南雪衣涩然一笑,不承认亦不否认,她什么都不想说,不想在绯儿面前提那刚刚发生的状况,也不想拿前尘往事再责备绯儿。她只想静静看着慕绯的眼睛,两手搭在慕绯的肩头然后缓缓搂住她的后颈...慕绯也顺势靠近南雪衣的怀抱,赫然发现师父身上有一股妖冶的酒香,那样醇厚迷醉,正欲开口询问,只觉有冰凉的唇瓣蓦然贴上了她的眉心,依然是轻轻一吻,然后迅速分离:
“绯儿...”南雪衣叹息着唤她,朦胧潋滟的眸子里满是无人能懂的复杂:“你快些长大吧!”
慕绯咬着唇,眼波一片迷蒙,想起关禁闭的酸涩,又融合着突然见到师父的感动,泪水簌簌而下:“师父,我已经长大了啊!”
☆、第十八章 共眠 ...
南雪衣摇头浅笑,轻轻为慕绯拭泪,眼神宠溺而温存,俨然还是把慕绯当做没长大的小孩儿。慕绯见状,立刻止住了抽泣讷讷地看着师父,嘟起嘴角委屈道:“师父,徒儿真的长大了,徒儿都快和师父一样高了!”
南雪衣扑哧一笑:“绯儿,有没有长大与个头无关,与心有关...”慕绯敛眉思索,紧抿的唇角兀自带了一丝浅浅的苦笑。南雪衣静静看着她,眸中闪烁着意味深长的期许,和莫名的惆怅情愫:“成长还需经历许多事,可为师也不想让你经历那些,与其经历磨难作代价换来一次蜕变,我倒宁可...你永远都是现在的模样!”
慕绯懵懵懂懂地听着,为何师父一会儿说希望她快些长大,一会儿又说希望她保持现在这样?师父的心思怎会如此矛盾,让人难以猜透啊...
“绯儿。”慕绯还没理出个头绪,南雪衣已欠身落坐在榻上的小床前,她提笔铺纸,忽的对慕绯吩咐道:“去书架上拿本经书来,然后替为师研墨吧!”
慕绯乖乖照做,从旧书架上随手抽出一本《楞严经》递给南雪衣,然后坐在她身边静静研墨,不发出一丝声响打扰师父...慕绯自始自终都不知道师父为何突然来废园看她,也不知师父为何要抄经。难道师父也想一赎心中的罪孽?可师父这样完美无瑕的女子哪儿来的罪孽?
南雪衣抄得极为专注,几乎是目不转睛,只有秀睫轻轻抖动,落下浅浅柔柔的y-in影。慕绯手里研墨,眼却不由自主地被南雪衣的模样吸引...风吹树影,月舞西墙。她青丝垂肩如瀑,容貌淡淡如今夜月色;她一颦一笑都仿若冰雪初融,春暖花开,美得让人屏息难言。慕绯又是钦羡又是自豪,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也是愈加注意容貌,常常在别人的痴赞中飘然自恋。可一旦见了师父,她永远都是自惭形秽自叹不如,还有种怪异的满足感。
——师父是她一个人的师父,她的美,只在慕绯面前才绽放得毫无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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