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距离惯常回家的时间还为时尚早,邵齐却觉得办公椅上有什么东西让自己如坐针毡,或者说,刚刚的消息让自己心乱了;即使再给自己下一个五年,她还是不会属于自己...
不知道已经维持着僵硬的姿态在办公室里呆呆地坐了多久,已经早早褪去青年时的最后一点意气和棱角,已经俨然将“不择手段,唯利是图”这八个字攻读到了可以开宗立派级别的邵齐弯下身子,动作有些迟缓甚至带着艰难地打开了暗柜,最终还是取出了静静躺在里面的装着透明液体的小瓷瓶,耳朵里好像还能听到女人轻佻黏腻的嗓音,“这可是人家压箱底的东西呢,放心,不伤身的,而且,会上瘾哦...”
“小霖好像有长高了对不对?上周视频聊天的时候吓了我一跳。”,纪玫接过最后一道刚出锅的热气腾腾的菜肴,倚在桌角等着脱掉围裙搁置好厨具的林熙从厨房里出来一起享用晚餐。“医生说小霖的身体各项指标都比同龄人高一些,而且现在也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这不,我上个月订做的小西装现在让他穿着都好像缩水了一截...”纪玫好看地挑起一边的眉毛,接过林熙递过来的筷子,笑道:“要是舍不得那点料子钱,就把儿子送给我养呗,我这儿正缺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孩子在身边排解寂寞呢...”还未说出口的话被塞进嘴里的肉丸堵在了口腔,然后都变成了品味美食惬意的叹息声。,
温馨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不知不觉一桌饭菜就在两个女人的谈笑风生间被消灭了大半,纪玫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瘫坐在沙发上有一口没一口地轻啜着消食的茶水,听着林熙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的声音,终究还是又开口重复着五年来不变的邀请和承诺,“如果过得不开心,可以和我走”。
邵老爷子在两年前的一场好梦里离世了,邵齐如愿以偿成为了宅子的所有人,将曾经的的拦路石,自己的父亲送出国休养后,索性遣散了宅子里雇佣的多余的仆从,从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在迁就着林熙想要过着平常夫妻生活的想法,追根究底是为了谁要塑造出情深义重形象可能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林熙将碗碟放进橱柜的动作一顿,终究敛去了眼底的晦涩,没有出声,继续着手中的动作。温水轻轻拍着手背,指尖在掌心滑过,林熙看着已经被夜色笼罩的窗外,不自觉地就想起那个夜晚,纪玫第一次说出可以带她离开时,心底真的是欣喜若狂的;如果能早一些日子,哪怕早一天...
“姐姐,我怀孕了...”
“没关系,你还小,你要是不想要的话...”
“...”可以不要吗...
在这个大家都还以离婚为耻的年代,以单身主义自居的纪玫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却又坦荡洒脱,虽也曾四处闯荡到底观念传统的纪老爷子临老了终究还是被自己的孙女摆了一道,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的孙女成家立室,终于得以含笑九泉。五年的“假结婚”终于落下了帷幕,参演的每个人也将要回到自己本该要继续进行的生活之路上,却不妨从一开始就有人入了戏,想要将这一出闹剧“假戏真做”。
“那,今天我就先告辞了,明天和邵齐签完协议,嗯,短时间内我可能不会再回来了。”看着纪玫拿起了手提包快要踏出房门,林熙不自觉地握紧了手里屏幕亮起的手机,试图松一松发紧的喉咙,让声音放得更轻松一些,“姐姐,今天能陪我一晚吗?”正如自己所料的那样,纪玫放下了手中的外套,从玄关处走了回来,露出了林熙记忆里最后一个是对着自己的宠溺笑容,“丫头,要是被欺负了要给我说,我给你做主”。
瘫坐在床头,看着床单上点点血迹,张了几次嘴,邵齐才终于发出一声惨笑,从一开始自己就被出局不是吗?在看到纪玫恢复了行动能力安之若素地披好浴袍去洗手间冲洗的时候,邵齐就知道自己尽管透支了最后一点自己和她青梅竹马的情谊,施了最后一点下作的手段,还是一无所得。
林熙就怔怔地站在卧室门外,度过了漫长又短暂的一晚,有那么一刻她甚至希望自己能永远都停留在女人清醒的前一刻。然而,她就只能怔怔地站着,静静地听着,脑子里已经可悲地开始排练着祈求原谅时的说辞和表情。
她说:“邵齐你以为所谓的‘chū_yè’就可以让我接受你?还是还有什么录像或者图片留着做后招?真的,哪怕把我随便扔在那个群魔乱舞的聚会存着要毁掉我的心思我都能高看你一分...”
她说:“没想到这还真的挺疼的,我还得感谢你,以后想要找个黄瓜什么的还方便一点...”
她说:“你还记得你说过不会成为伯父那样的人吗?那时候阿姨还只能住在外面的小楼,到最后也没能踏进这座宅子一步...”
她说:“让我看得起你一点吧,做一个合格的丈夫和父亲吧,至少不要活成伯父那个样子...”
哦,对了,她还说:“真是一个没良心的小丫头...”那一个晚上,好像什么变了,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改变,迎着对方依旧明亮的双眼,林熙终究还是忘词了,又或者只是不想让自己留给对方的或许会是最后的印象变得更加不堪,她只是不自觉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对方的裙角。
林熙是想过以纪玫的性格,这个样子的话她和邵齐之间那点微弱的可能也会无限趋于零;她也想过即便是纪玫妥协接受了,对自己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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