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难以喘气的“关爱”目光,我和你们没有什么不同,请你们尊重我,将我当成一个与你们没有区别的正常同学看待。
“关爱”目光的其中,就连赵菁云,也是一副怜悯、施舍、同情的眼神,好像我已是世界上最悲惨的人似的。不仅是她,她妹妹小兔子赵乔云、田继戎、田莉,还有大院里的其他伙伴,他们看我的眼神全变了……
对我态度改变的,不止是周围的同学,还有少年宫合唱团的老师们。
当我说想继续唱歌的时候,合唱团的黄老师面露遗憾,且无不婉转地告诉我,按我目前的条件,已经不再适合进入合唱团继续唱歌,要是自己爱好,自娱自乐唱着玩还是可以的。
那是继医生叔叔告诉我一只耳朵聋了以后,我第二次那么傻愣,整个人都没反应了,如果不是程可青拉着我回家,我肯定不知道怎么走回去。
那天,天气极好,好到我流泪。
走出少年宫的大门,抬头仰望,高高的蓝天,惨白白的阳光刺到我的眼睛里,是不是从一开始我的世界原本是一片惨白呢?是我的胡思乱想,给它涂上了颜色吧,自以为是的颜色,果然,没父没母的孩子,是得不到好东西的。
我决心再不来这里。
警卫员小郑叔叔开车搭我和可青回家,少年宫的大门在后视镜里印了好长一段时间,可是……嘁……那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连最后一眼,也不要看它,滚吧,离开我远远的!
一路相伴,有程可青温暖的怀抱,对我来说,足够了。
回到家,吃过饭,洗洗澡,快要睡觉,却不见程可青。
没有他陪我,我怎么睡得下?
我摸出房间,去找他。
楼上楼下都找遍,出人意料,我最后是在奶奶的房间发现了他。
耳聋以来,我心里很抗拒经过奶奶的房间,所以,我也没有去看望过奶奶的伤势。晓得他在奶奶的房间,我踌躇地想了几分钟,直到隐约听见虚掩的门里传出说话声,我才想着躲在门外,偷看程可青在奶奶房里做什么。
透过门缝朝里看,房间里的景象令我吃惊,不晓得经历过什么事,奶奶素来整洁的房间,东西乱了一地,碎的碎,坏的坏,连衣柜的衣服都被翻了出来,全散在地上。
一室混乱的景象,奶奶躺在床上,她的一条腿吊着简易的石膏牵引,并不像程可青告诉我的只是崴了脚那么简单,看起来的伤势比他告诉我的要重得多……
可青,当时,你是用了多大的劲儿去弄伤奶奶的啊,奶奶那么大年纪伤了腿怎么行,她从你小照顾到大,打心眼里疼你、爱你,给你零花钱,好事都想着你……
不觉,眼中泛起泪雾,因为可青,也因为奶奶。
门内,奶奶的声音虚弱而颤抖,脸上是受到惊吓地害怕,看得我好不忍心,“可青……你这是怎么了……”
可青背对着我,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见到他的动作……他……他竟然照着奶奶的床头,猛然一脚踹了下去……
那一脚带着忿然和狠厉,以至于整个床跟着轻轻晃了一下。
他的口气阴沉得让我害怕,“方奶奶,楠楠的事情,您还不知道吧?”
“不知道,她怎么了?”奶奶神情变得有点紧张,“在山上吹了那么久的风,是不是病厉害了?”
“这里!”他指着自己的左耳朵,声音逐渐尖厉,像一支箭射了出去,“您的一巴掌把她这里打聋了,聋了,听不见声音了!知道我陪她今天去哪里吗?我们去少年宫,她嗓子好好的,可老师说她不能进合唱团了,因为她耳朵不好。您每天清早起床的时候,听到她练唱了吧?那么好的嗓子,以后再也不能登台表演了。您怎么能打她那么狠?”
倏地,他停住了,不说话,也许是因为他和我一样见到了奶奶的眼泪……
一颗浑浊的老泪,自老态垂垂的眼角滚下……
他霍然仰头,我听见他吸鼻子的声音,“方奶奶,我说这些,就是想看看你,到底为不为楠楠流眼泪……”
听不下去了,实在听不下去……
我的心中好像有一把小刀在戳,一下一下地戳,好疼啊,那把小刀一点儿不锋利,是把钝刀子,仅凭一刀戳不伤我,就反复地戳,直到我疼得翻滚、流血为止。
回到卧室躺着,不一会,程可青进来了,他溜进被子里抱我睡觉。
我假装懵懂醒了,迷迷糊糊问:“去哪里了?”
他没事人一样,要不是我刚才亲眼看见,亲耳听到,我肯定信了他,他无比自然地说:“爷爷找我说话呢。”
“说什么?”
“还能有什么,让我好好照顾你呗。”
身边即使有程可青陪,和我说话,逗我开心,我心里依旧郁闷。我们活在不是只有两个人的世界,我们的周边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的人,他们知道我是一个半聋的人,投向我的目光,和强加给我的怜悯,令我不胜厌烦。
另一方面,我的耳朵捕捉声音的灵敏度迟钝许多,假如处在声源嘈杂的地方,想听清楚某一个声音,对我难说相对困难,光看得见别人的嘴皮子动,可具体说了什么,我一无所知。
如此种种,我渐渐变得沉默,变得不爱说话。
一天下午,首长爷爷把我叫到书房,他没问别的,一开口就问我香山秋游和程可青闹别扭跑开的事,他问我为什么跑开。
我没好意思说是因为小兔子,支支吾吾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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