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东西,所谓的寂寞还有享受,只属于你们一群无病呻吟的纨绔子弟。你们城里孩子,不要再拿什么自寻烦恼刺激我了,跟我一样的一些人过得并不容易,而不仅仅只在于班级名次上后退几名。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你们一样潇洒度日,这样无聊的夜晚和清冷的江边,鱼都没有了,我和你来到这里,对我,只是又荒废了一个虚无的夜晚。”
“我知道心瑶,可你偶尔笑起来的样子格外动人,我动心了,别人都勾心斗角,都眉头紧锁,要么大大咧咧,要么委委琐琐,一大群有病的人,包括老师,形态各异,性格乖张。我觉得我快死了,都是一帮快死的人,耗干了血肉,变成麻木不仁的僵尸站在那儿对着你呼喊和笑。我在王八一样憋闷的高三都呆快三年了。”
我隔一点稀依着夜的颜色,默无声息着对视他。
我看见他沮丧的耷拉着头,一条胳膊拽着一根垂下如同快要僵死枝节的柳条,怎么使力,竟也扯不下来。人就是这样,即使生命到了多么不堪和沮丧的境地,有些东西,好比一根只残存了一点模糊血肉的柳条子,却也是无能为力。一种痛苦万状的神情写在宋明的脸上,在姜心瑶对面含糊不清的夜色里,像绽开着一朵残败颓丧的花。我都忍不住要同情了,同情面前这个在顺水顺路中举足无措的人,这个人前风光人后凄凉教育局长家的公子哥。
从也不为生计发愁的人,可上天也没有多给他一点人生的乐趣。
或许只因夜色正浓,我嘴角因不屑挤出的一丝冷笑一定被隐藏的严严实实。
我都觉得有些自责了,怎么会笑呢?会觉得痛快。他一定觉得我老实温和、性格孤僻才拉我的手一口气跑到江边,像找了一个知音,一个求助的人才把见不得人的心思抖露出来的。哪怕是一抹鼓励的微笑,一句温和的慰藉,半把柔情手握,只期待安慰一心的冰凉。远处都是夜色,隔着我,宋明还能看到城市的灯火,江面荡起的寒烟,几盏木舟,展起一把游动的渔彩,江水像划开的缎面,鱼也惊扰了,跃出来,再落下去,像下入油锅的佳味,甩出几滴水花,沉溺于茫茫无尽的空旷当中。
我实在也找不出体恤的言语,我根本不认为对面宋明的人生此时此刻需要宋明安慰。不过就是一个病态的自扰者。
“柳琴在意你,她长得好看,个子也高,家里钱多的很。卖冰箱,卖彩电,卖空调,卖洗衣机。人家英语又好,头发还是自来卷。”口气里装着酸,我觉得枯燥乏味的宋明应该找一点门当户对的乐趣才这么说。用所谓的爱情给苍白的高五涂一层颜色,或许可以解乏。
宋明的心思我不知道,就连他自己也不能道得清楚。我的话让他忍不住恼火,我随意打发处置的态度让他不舒服。像是一个乞丐,遇到一户友善人家,主人仁慈大方,于是心生希望,笑意融融的等啊盼啊,那人家伸手,只给了一点狗食。
他说不出别的话,至少现在。姜心瑶的态度让他灰心。
“香肠你吃了吗?结果好吃吗?你要长得胖些,总这样子让人心疼,你不要对我说话口气这么生硬,像干结的大便。我不好受你知道吗。”
说完,宋明觉得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就又缓和了语气。
“累得时候我隔着同学,隔着桌椅,隔着如山似海的课本资料看你,你都感觉不到我,你兀自写作业,笑着或者沉默,你鬓角的头发搭在瘦削的肩膀上,总穿那件墨绿色的大衣,上体育课又那么能跑,早些时候每次周一都气喘匆匆的赶到学校。英语老师罚你站墙角时你总还一脸平静,我都想站起来跟他打架,李伟总跟在你屁股后头问东问西,像只可恶的绿头苍蝇,他的成绩狗屁不是,给她讲解纯是对牛弹琴。看见你吃食堂烂叶子的大白菜我就心疼的难受,你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公主啊,姜心瑶。我憋住不说,我憋起来憋很久了,我一天比一天讨厌这学校,这高考,和课堂上无休无止的练习与说教,唯一的一点乐趣就是你了。姜心瑶啊,你不能丢下我不管,你要不理睬我,有吃无吃,有活无活,睡或不睡都失却了意义,你知道吗?心瑶。”
姜心瑶啊,我此时真想找个无人的地方坐下来,思量思量眼前这男生说给我听的话,就跟先前被窝里剥开的兔子一样,跟一层一层撕开大概已经在我肠子里发酵成大便的香肠一样。这矫情陌生的,肉麻却让心颤栗不已的话,跟我的生命接近的人,我的亲生母亲,我亲爱生死不明的二姐瑶心,我飘摇可怜的大姐,我被生活压扁的爹,我白痴冷漠的弟弟柱子,我冷酷无情的后妈白桂花,我在山腰上见到的蛇和天雨路滑绊倒我裸露出来的树根,山货胖贩子抓起我塑料袋包好的椴木香菇摔在满是泥泞的菜市拐角,满地都是烂叶子,烂黄瓜,烂豆角,烂红薯,烂芋头和姜心瑶无助千疮百孔的心情。眼前的宋明,这个孤立无援的人,这么豪情壮志慷慨激昂的馈赠给她温柔的慈悲,在她十九岁血肉模糊的年华。
“宋明,你哭的样子一定好看。你哭给我看吧。我想看你哭。”
宋明惊愕了,松了手里柔韧结实的柳树条,初冬的景象把荒凉的苍穹点缀得令人心慌。一片叶子一朵小花都死了,女孩子细嫩的肌肤被风吹皴了皮,嘴片也脱去水分,干燥得起着白膜。
我说完话,也觉得莫名其妙,我也终于找了一个可以这样不计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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