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士兵离开,韦奥把鸽子从身后拿出来,摸了摸,放上天去。
灰色的鸽子一下子冲进黑暗的夜色里,几下便不见了踪影。
白鼎臣站在驿馆的院子里。
明天就是中秋了。
以前这个时候,邺都都很热闹,每一户人家都团圆了,一家人吃着丰盛的酒菜,晚上一起出门去赏月,到河边放灯。
到处是欢笑的人群。
孩子们跑来跑去地嬉闹。
小姑娘们头上戴着桂花,一身香气地沿着河岸散步。
小伙子们也都在襟口挂一串桂花,三五成群地闲逛。
鼎岳每年都会在这一日买上许多口味的月饼,坐在院子里每个味道切下一小块,细细地品尝。他从小就嗜吃甜食,小时候家里的孩子每个都立下大志要做名垂青史的人物,鼎岳却与众不同,三岁时全家一起聚会(席间还有好多祖父、父亲的学生),问起每个人的志向时,轮到鼎岳,他皱着小眉头想了半天,最后郑重地说:“我以后一定要成为最好的点心店老板!”
想到这,白鼎臣面上忍不住现出一丝笑容。随即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鼎岳现在一个人在炎都过的怎么样,而他更担心的是曲灵烟。
她那么固执,又那么脆弱。
在那个恐怖的麒贤身边可怎么过?……还有他们俩的孩子,未出世的孩子……可怜的孩子……
白鼎臣在院子里踱着步,此刻的他和麒正踱步的模样有些相似。
人生如此无奈。
深深的无力感牢牢地束缚了白鼎臣。
原来从没想过自己的生活会变成现在这样一团糟。
一直都以为,自己这辈子不过就是像祖父他们一样,忙碌工作,平淡生活。娶妻生子,延续香火。
不需太多心机,只求问心无愧。
可是一切都不同了。
萧国乱了,皇帝死了,一切都变了,自己成了亡国宰相,不知道何去何从。
无数人在等着他的态度,他们需要知道,他到底要领导他们走向哪里。
白鼎臣仰起头,看着月亮,又低下头,看着自己投在青砖地上那道长长的影子。
好累。
四周一片阒静。一点人声都听不到了。
在以往,中秋前夜也是很热闹的。
会有很多人去庙里烧香拜佛,许下心愿。
市街之上也张灯结彩披红挂绿,人们都抓紧在节日前购买月饼和时新水果。
可是现在一片安静。
甚至,白鼎臣觉得整个天地间都没有一个人了。只剩下了他自己。
如此的死寂。
缺乏生气。
都是战乱和灾荒带来的。
萧国到处都在死人。
团圆节,可是整个萧国还有几个没有死人的人家?!
白鼎臣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心中充满了悲痛。
一切为何变成了这个样子?
为什么,上天要给这样一个国家的百姓如许多的灾难?……
看着月亮,白鼎臣的目光渐渐变得坚定。“我不可以犹疑。我没有时间犹疑不定。既然我还没有死,有些事,就必须要做!”
手伸进衣领,拉出一条红线,线上系着一个白玉牌,和曲灵烟戴的一模一样。只是上面刻着一个“灵”字。
一用力,扯断绳子。
白鼎臣咬咬牙,将玉牌扔进了驿站院子里的荷花池中。
“扑通”一声轻响。玉牌就没入了水面,连泡都没冒。
白鼎臣看着荷花池,缓缓说:“灵烟,别了。下辈子我们好好做夫妻。”
转过身,决然地走进屋里。
第93章 仲秋惊变
屠龙关。
自古雄关如铁。
屠龙关地处峡江口,两侧群山环抱,传为当年腾龙太祖斩恶龙后恶龙尸身留下的遗迹,西为龙首,东为龙身,是以山以断龙峰、首龙峰名之。而峡江从两山中过,据传此江为恶龙身上之血,龙血流干之日,即为江涸之时。
屠龙关内,萧乾与东门家族、孙氏家族、贺氏家族等据守此处已经近四个月,大昊西南路军统帅向冲、徐福明的大军盘踞峡江对岸与屠龙关内最后的萧国势力对峙着。
仲秋之日,屠龙关内外一片肃静。
时有江鸟掠过天空,一声清唳,穿过两岸,隐隐得透出一股肃杀。
向冲站在土夯搭建的塔楼之上,遥遥望着屠龙关高高的关口。江风劲急,吹动他身上的大氅,猎猎地响。
手扶在腰刀柄上,浓眉紧锁。
“元帅,今晨东门澧对桐城发动了攻势,桐门守将派人急报,请求立即支援。”一个军官对向冲説。
向冲闻讯不语,过了一会説:“桐城守将是许攸吧?”
“是!”
“去,派人告诉他,让他坚持三日,三日后东门澧必撤。若是东门澧不撤军,本帅再给他支援!让他无论如何,坚持三日!”向冲沉声説。
“是!”
“元帅,东门澧有两万人马,许攸只有五千兵马,支持三日只怕不可能阿……而且桐城被我军收复不过一个月不到,民心尚未收拢,此时万一有人里应外合,只怕一日之内便会城破阿!”向冲的军师革素文不由进言道。
“许攸当年靠二百人就守住了丹江口,现在有五千人,怎么可能守不住一个小小的桐城?”向冲冷然説。“不是我见死不救,只是现在形势紧急,屠龙关不可有失,而现在我们缺粮!”瞪着屠龙关的大门,向冲狠狠地説,“再给我三天,等粮草到了,儿郎们吃饱了,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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