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杏女人把锅屋里的一切招待物品准备就绪后,就忍不住老往街面上跑,探望着叶儿一家人快点儿进家门。在街面上遇到村人,她就一反常态地把叶儿一家人要回来的事讲给人听。还特意说明,小外孙女金叶也来呢。引得村人不住地为她说喜话唱喜歌。
这样的情形,绝不是老两口子平日里的做派。要是换了往常,不仅酸杏女人不会这么到处招摇炫耀,就是酸杏听到了,也会呵斥女人一顿的。今天却大不相同。酸杏在院落里转着圈圈,听着院外女人与邻人的对话,心里竟美滋滋的。
快到中午了,叶儿一家人的身影还没出现,酸杏两口子就有些着急。酸杏特意叫人民跑到村外去迎。直到快过晌儿了,人民才抱着金叶领着叶儿进了家门。酸杏女人急不可待地抢过金叶,又是亲又是摸,把金叶惊吓了。院里立时传出婴儿的啼哭声,就像一首欢快的曲调,在院落间流淌。
待家人的喜悦劲儿稍稍平复了些,酸杏就急问道,金叶爹咋儿还没来呀。
叶儿的眉梢掠过一丝阴影。随即,她又若无其事地回道,他赶回县里去了,说有个重病号,不去不行呀。
在年前,姚金方又由姚大夫想办法调到县医院上班去了。家却一直没有搬去,仍旧住在公社医院的家属院里,只有叶儿娘俩守着。叶儿的婆婆早于去年就搬到了市里,与姚大夫团聚去了。
酸杏心下一咯噔,觉得叶儿有事瞒着家人。看见一家人高兴乐和的样子,他便使劲儿憋着,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吃饭的时候,叶儿说,原先有个在公社医院里当护士的,因为单位精减临时工,她家里又没有靠山,就被精减回家了。人长得好,脾性也好,与自己特别投脾气,叫凤儿说给大哥国庆。她还安排道,要是凤儿与大哥成了亲,俩人一块干卫生所。一个做看病开药方的医生,一个做打针端药的护士,多好的一对儿吔。
一家人都表示赞同,说,要是真像叶儿讲的这样,那可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主儿哦。
酸杏女人担心道,咱村的闺女都不想窝屈在咱这个穷村子里,山外的闺女能稀罕来么。
叶儿说,我都跟她讲定了的。只要大哥的人品长相入了她的眼,她才不在乎咱这个小山村呢。
这个意外的信息,让全家人欢欣鼓舞起来。国庆已是二十好几的人了,却一直没有说到对象。按说,他懂医术会技艺,应该不愁对象的事。但是,村里的闺女没有一个打算留在本村的,眼睛总是瞅着山外不眨眼皮。不管村里小伙子长得如何,家境如何,一律睬都不睬。这让酸杏两口子很是发愁。接连托人到山外去说媒的,也都是没有个结果。大多是嫌山村偏远穷困,不如山外人的日子过得滋润。甚至有人提出,要是小伙子能到山外的女方家安家落户,这事或许还可以商量。气得酸杏一个劲儿地骂道,要我娃崽儿倒插门去,想得美。就算打一辈子光棍儿,咱也不去看人家的脸色,受人家的管教。由此,他竟又联想到了京儿。当初,自己执意拆散俩人的好事,还跟叶儿狠狠地大闹了几场,差点儿动了巴掌打叶儿。现今儿想起来,木琴一家人当初的心思,恐怕与现在的他没什么两样。这样一想,反倒觉得对木琴一家又亏欠了几分。
姚金方没有到来,败坏了酸杏的满腔兴致。重重的失落感压向他的心头,一种不好的预感在他脑中盘旋。他总觉得,姚金方没有如期而至,里面肯定隐藏了些说不得的因由。幸亏叶儿在讲给国庆找对象的事,才冲淡了心中些许郁闷。
他没有开启那瓶洋河大曲的瓶盖,而是顺手又放回到了床头底下。他把自家酿的米酒摸出来,无滋无味地喝了几杯。酒劲儿竟然上了头,晕天昏地地像醉了似的。他连午饭也没顾上吃,就赶忙上床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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