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果已经大面积地熟了。一树树果实累累,金黄灿灿,伫立在山坡沟塘院落间,静静地等待着主人前来采摘。
越是这样的时候,茂林越觉出肩上担子之沉重,责任之重大。他衣不解带地穿梭在村里村外,吆吆喝喝地指挥着手下的护青队员,日夜加紧看护杏林,怕有人再向到手的果子下黑手。雪娥讥笑他家懒外勤,说自家的果子没长好,自己不着急,反倒对外人的果子上了心,是不是脑壳儿灌进了浑水,发癔症呐。茂林不屑地回道,女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现今儿是啥形势,还敢像当初那么娃崽儿气么。不跟着木琴拼命干,就等着孤家寡人一个儿让人家来收拾吧。
振富也是四处扑棱着借磅秤,找麻袋。他抱怨道,原先大集体的时候,村队里的麻袋扔得到处都是。现今儿急用了,却又一个也找不见,都叫哪家的贪心贼给捂下嘞。要是再找不够数目,就得挨家挨户地搜,看看谁家丢人现眼呐。
村人们更是欣喜异常,见天儿守护着自家的杏林,盘算着怎样先把自家的杏果卖掉才好。这都是木琴的县城、市里之行带来的结果。
木琴回到村里后,第二天就召开了村民大会。到场的人数之多,气氛之友好祥和,是杏花村历年来少有的。甚至,连走路都不太稳便的老头儿老嬷嬷也怀着兴奋的心情到了场。参加管理的人家自是心情好,脸上洋溢着自得的神情。未参加管理的人家,则心情忐忑,不知大队会不会把他们都撇到一旁不管了。
木琴把村班子连夜研究出的卖杏方案讲了,就是不管参加管理还是未参加管理的人家,只要相信大队集体,都可以自愿参与大队统一组织的卖杏活动。因为是集体组织出售,就像大集体时那样,各家各户自己采摘自家的果子,统一交到大队,由振富负责过秤记账。等果子全部卖完收回钱款后,扣除车辆人员的费用,再折算果子的价格,按斤两集中兑付各家的杏款。参加管理的人家,还要扣除管理过程中需要支付的各种人员报酬和合理开支。
这样的安排,自然是得到了众人的一致拥护。未参加管理的人家喜出望外,觉得大队没有把不听话的人当外人看。虽然也有参加管理的人家有点儿小意见,说那些不搞集中管理的人,大队就不应该管他们,净知道捡便宜。闹事的是他们,别人有了好处,却也没有忘了他们,大队也太心慈了。说归说,粗算起来,还是参加了管理的人家收的果子多,收入也肯定会高,大的好处还是没有跑到那些人家里。这样想来,也就不再计较了。
木琴又跑到公社,直接找到沈书记,把村里杏果的收成和到县城、市里跑销路的事详细汇报了,请求公社出面帮着联系拉运果子的车辆。沈书记大力支持,说杜县长也跟我通过电话的,这样的好事要是不管,还要公社干啥儿,都回家扛锄种地去算了。说罢,一个电话就把拖拉机站的头儿叫了来。还是当年那个跟杨贤德耍滑头要背妇女干部去县城开会的站长,姓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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