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树和许雷波,站在桂花树下,一对斗鸡似的,声音是模模糊糊的传过来的,听不太真切。去。但明显的,杨小树的情绪更激动。
“波子哥也不容易,树姐不如从了吧。”孟豆豆叹了口气。
“凭什么我姐就该从了。”恩窈嘴上不认。她可是有那个自觉,就算再急着把她老姐姐嫁出去,也得端着点儿。
孟豆豆看她一眼,说:“你知道这些年波子哥守着树姐,看着她那样,遭了多少罪?”
“我姐哪样了?我姐……”
“一个男人啊,看着自己最爱的人,为了别人哭、为了别人笑、为了别人伤心难过、牵肠挂肚,那份儿苦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她若得了个好结果还好……”孟豆豆顿了顿,“可那人,不是不在了嘛……”
“孟豆豆,你瞎说什么,什么不在了?”恩窈手一张,手里的苹果核儿就掉了下去,掉在了草坪上,无声无息的。她瞪着孟豆豆,“你别胡说啊!”
孟豆豆意外的看着唐恩窈,“怎么,你不知道?”
“怎么回事?”恩窈眼睛本来就大,这会儿瞪的更大。
“我是不是多嘴了?”孟豆豆刚刚那些嬉皮笑脸的表情完全没了,他抬手蹭了一下鼻尖,“是不是……不可能吧,都不知道么?”
“我不知道。”恩窈觉得后脊梁沟有点儿发凉。她不知道。也没人告诉她。她只知道表姐在大学的时候,有个要好的师兄。那年她假期回来,表姐已经在401实习。姐妹俩几年没有凑在一起,十分的开心。晚上她们躺一张床上,表姐和她说,有那么个人,毕业了,她就嫁了……后来……恩窈抬手抹了抹额角的冷汗。
家里从来没人提这事儿。
她悄悄问过小树,小树背过身去,只是说,嫁不成了。
她以为,不过是又一对劳燕分飞。
她以为,杨小树那是经历了刻骨铭心的后遗症。
唐恩窈,你情商还真是低。
没人提过去这档子事,不是不知道,而是都不忍心提。所以轮到谁开口,都只管抓住了她唐恩窈说事儿,逼着她先嫁掉——到了小树,都只会敲边鼓。小树再不肯,也没人会真的强迫她。
恩窈暗骂自己。
这会儿,她悔的肠子都清了。平时口无遮拦,和姐姐说了多少不该说的话啊!
她忍不住骂了几句。
孟豆豆停了半晌,才说:“你用鬼子话骂人啊。”
恩窈脚都要软了。
桂花树下那两个人影,静默对立。
“那人,是为了什么?”恩窈问。背上衬衫黏在皮肤上,冷风一吹,她哆嗦。
孟豆豆看着下面的庭院,沉静的说:“具体我也不清楚。有一次波子哥喝醉了,说了两句。训练的时候,出了意外吧。波子哥反复说那两句,我们预备着是上战场救人的,怎么就先阵亡了……我听不得他说这个。”
恩窈电话响了。
孟豆豆退了几步。
恩窈对着电话,说了句明天送我办公室来。
她忍不住又哆嗦一下。
一整晚,这会儿,真正的,沮丧了。
以至于回家的路上,唐太在她耳边不停的说着孟豆豆这样好、孟豆豆那样不错,她也一言不发。
唐太以为恩窈听进去了,心里倒是美美的。直对唐锦生使眼色。唐锦生只管笑眯眯的,并不搭腔。暗地里瞅恩窈一眼,心里明白恩窈必然是又走神了。
进了屋子,唐太便舒展了一下手臂和后背,对着唐锦生说:“哎哟今天辛苦些也值得了,等会儿我去泡个澡,回头你给我捏捏……恩窈,我叫豆豆周末来家里吃饭哦……恩窈?”
恩窈白着一张脸,坐在鞋凳上,听到唐太叫她,抬起头来,“妈,孟豆豆来,我没意见。但他是您的客人,不是我的。”
“豆豆爸爸是你姑姑的老战友,又刚调过来做主官,我们两家走动下,我觉得没什么不好……”
“妈,我明白。”恩窈说。她当然明白。孟豆豆不是坏人,说不定他们以后会成朋友;孟豆豆的父亲是很重要的人,说不定和她父母也会成为朋友。但是这不是重点。
“你明白就好。”唐太点头。难得恩窈在她“晓之以理”之后,如此痛快豁达。
“可是妈,我有交往的人了。”恩窈抬眼看着妈妈,“所以孟豆豆,不可能。您别瞎忙。省的日后不好见面。”
唐太正在摘围巾,她回头看了恩窈一眼,把围巾挂在衣钩上,又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唐锦生,像是想要获得某种支持,笑道:“别开玩笑,就是看不上孟豆豆……”
“那人,就是王阿姨跟您提过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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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方晓回到局里,赶紧召集手下们开会。
除了出外勤的,都在。
林方晓示意会议开始,便站起来往后走,拿了茶叶盒子,往一个玻璃壶里装。
同事们都很适应他的风格。正经八百的坐下来听汇报的时候少,看起来好像不经意,其实一个字儿都漏不掉的。
林方晓泡了一壶酽酽的茶,谁举手要,他给谁添一杯。耳朵里听着那些细细碎碎的情报,脑子像一只筛子,在不停的过滤有效信息。
“赌球那边,”林方晓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打开,看了看,里面还剩下半盒,自己抽了一根,接着把烟盒丢在了桌子上。同组的女警叶珉手快,先抽了一根。他笑笑,才问:“审讯有进展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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