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溪被恩窈的电话一打,整个儿人一激灵,差点儿滚下床来——她电话里跟恩窈说“起来了起来了……”她还没说第三遍呢,恩窈便在那边打断她,说:“算了吧骆驼,我还不知道你。去。我给你十五分钟。等下我到楼下鸣笛,你必须下来。我过时不候啊……”
西溪还没等到恩窈把那个“啊”字咬死,便已经将电话丢到了床上,被子是绝顾不得去收拾的,她踮着那只好脚,直接踮到卫生间去,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的脸收拾利落——比起平常来程序是省减了很多道——幸好要穿的衣服是昨晚已经搭好了挂在那里的,她急忙的穿上那件灰色的外套,来不及系扣子了……
“你干嘛还这么跳哒着?”庹太正从外面进来,看着西溪从饮水机接了大杯水在喝,西溪那站立的动作看上去怪怪的,很不协调,问。“又疼了?还是又不小心崴了?”她把手上的菜篮子放下,皱眉。
西溪被妈妈一说,踮着的脚放下来。这些天她也没实打实的走路,习惯性的总是踮着脚。下意识的躲避脚后跟落地的那种疼。其实已经没事了。
“不疼。”她用了一下力。伤脚还感觉有点儿软,但大概是心理作用。她打算假期过后回去上班了。医生看过,说已经没事了,还夸她恢复的快。再说老闷在家里,她觉得自己要长毛了。
庹太点头,又问:“这是打算出去了?”
“嗯……”西溪抓了拎包套在手臂上,拿着手表,往腕子上扣,“您上来的时候看见恩窈了没?她过来接我,说十分钟……我走了啊,妈,午饭我不回来吃了……”
“恩窈还没来呢。”庹太让开点儿地方,看着西溪穿上一双平底鞋,“外面雾大,你跟恩窈说开车慢着点儿。”
“行,没问题。”西溪说完开门出去,下楼梯她特意放慢了脚步,走了几下之后,没有不适的感觉,便加快了速度下楼。手机在拎包里响,她顾不得接,看了下时间。等她穿过院门站在街边,正好十五分钟,雾大,马路对面的房子看起来都影影绰绰的,西溪左右仔细看看,并没有看到恩窈那星光闪耀的大s。她刚松了一口气,手机又响,拿出来看看,是连璧城。
西溪还没有开口说话,就听到连璧城说:“今天不能去看你了啊,我得去拜我爷爷奶奶……”
西溪眉头一皱,连璧城借给她轮椅的时候,可是说那个轮椅是从奶奶那儿借来的。这怎么回事……她还没问出口呢,连璧城就说:“我赶着出门。我奶奶和爸妈在催了——你明儿上班是不是?明儿见啊。”
他收线收的那个快,西溪一个字都没能插上。
雾太大,西溪觉得空气过于厚重,很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感觉。看着手机,半晌没动。直到恩窈把车停到她跟前,按了两下喇叭。她快走两步上车。
恩窈顺手把副驾位子上的布袋子拿过来。
西溪拉着安全带,皱眉道:“还让我十五分钟。你拿的那是什么?”
恩窈扒拉开袋子,又拿出一个梨子来给西溪,“没吃早饭吧?”
西溪接过来,“我以为你会给我个鸡蛋……咱俩碰个蛋。”她看了看梨。
“洗过啦,我妈洗的。”恩窈把布袋子放到后面去。
“嗯,我知道。凡是洗过了,必定不是大小姐你动手。你是能在前襟儿上擦两下就不错了。”西溪咬了一口。嫩黄色的脆梨,皮儿薄薄的,汁水四溢,相当的甜。“真难得,这梨好吃。阿姨给准备的?”
“嗯。”恩窈转了弯,看西溪一眼,“我去年就跟妈妈说过了,晓琪从来不吃梨。她不记得了。上年纪了,记性变差了……”
西溪吃着梨,“你怎么什么事儿都记那么清楚。”她从储物盒里抽了一条纸巾,擦了下崩在下巴上的梨汁。
“脑子太好使了。罪过。”恩窈语气尽量轻松。她车子开的极慢。在大雾中行进,感觉像是进了一个迷阵,没的让人心底生出几分紧张来。
西溪呵呵了两声,笑的很干。
“笑不出来就别笑了。真假。”恩窈搓了搓手。手心冒汗。
“昨儿晚上没睡好吧?”西溪用纸巾包了梨核,裹在塑料袋里,放包里了。
“你扔那儿就行了……我脸色很难看啊?”
“嗯。”西溪应着。抽出湿纸巾来,仔细的擦着手。心想恐怕自己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昨晚辗转反侧,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你脸色本来也不算好。让你好好儿捯饬捯饬脸、养护养护皮儿,你就是不肯。”
恩窈低声咕哝了一声,末了儿说:“你跟我说这个啊,明知道说了白搭还说;原先就是你和晓琪最能说上来……”
“等会儿我就和她说。”西溪低着头,错柔着湿纸巾。原本洁白的一片,擦过了手之后,泛了灰。
恩窈吸了吸鼻子。
西溪把收音机开了,广播也应节。她不停的换着,好容易换到了音乐台。西溪愣了一下,正在播的歌,是奶茶的《后来》。她的手按在旋钮上,那旋律就像是缠在了她手腕上。
“我有很久都不敢听奶茶的任何一首歌。”恩窈说。
西溪放下手来。
静静的,两个人听完了后半首。
西溪清了一下喉咙,说:“有什么不敢听的啊。”她的喉咙不干,可是声音干。涩的像是拉不动了似的——有什么不敢的?她不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在电视新闻里、报纸上看到这个女子那纯净柔美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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