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到嘴的粮食总是香的,获得粮食的过程总是苦的。我和奶奶苦干三天三夜才把地里的玉米秸砍完,地上的玉米棒子也都剥完皮挂起来。季节晚了,大家都在抢着犁地、耙地,王爷爷家的老黄牛拉着一具耙在田里拐着s弯,远看上去,那耙过的痕迹仿佛飘在田里的五线谱,王爷爷喔吁喔吁的给老黄牛指挥着方向,老黄牛低着头吭哧吭哧地往前走,耙齿吱吱哇哇地划着土地,从耙齿间漏下一路小土坷垃,那土坷垃就像那五线谱上的音符。王爷爷不忍心站到耙上,耙上只压了两篮子土,就这样,一个来回,老黄牛还是累得大喘气,王爷爷非常心疼他的老黄牛,走到地头停下来。我们家没租上拖拉机,眼看着要错过犁地的最佳时机了,奶奶非常着急,她噔噔地走到王爷爷面前,问:“她王爷爷,您说,再过几天,这地一干还能犁动吗?”王爷爷抓把土看看,说:“犁动是能犁动,就是犁起来都是大土坷垃。”王爷爷本来打算耙完他的地让老黄牛歇几天,但他看到奶奶的着急样又放弃了原来的打算,接着又把他的老黄牛赶到我们地里。王爷爷帮人从来没要过回报,这一次他却接受了奶奶给他的粮食,因为那粮食不是给他吃的,是作为老黄牛的细料给他的。
我去上课时两只手包着两块布,引起不少同学惊讶,祁老师也问我手怎么了,我说干活时磨破了,祁老师叹口气,再没说什么。在农村,这是常见的事,没啥大惊小怪的,要是在城市,早去抹药水消毒了。尽管没抹药水,几天后我的手也好了,我想农村的孩子一定比城市的孩子免疫力强。手上包着布不耽误干其它活,就是写字不方便,用劲小的时候笔老是脱,用劲大的时候手老是打颤,手上都是磨破的血泡,说不疼是假的,但我能忍住。我忍着疼,歪歪扭扭地补着作业,老师看我写字太费劲,让我光背一背学过的内容就行了,就不要写了,我没听老师的,我想,要是我不完成作业,以后我就没法收同学的作业了,我咬着牙硬是把落下的作业补完了,不过,就是字迹太潦草了,甚至有的连我自己都看不清写的是什么。为这事老师还表扬我一番,她说我手上有着伤还能完成作业,说其他同学好手好脚的还完成不了作业,怎么有脸活着呢。弄得同学们都说我逞能,连我的好朋友韩雪梅都说老师偏心眼,她说在家劳动时磨破手的不止我一个,她也磨破了,也没落下作业,但是,老师就是光表扬我,不表扬她们。她这一说,我反倒觉得做错了什么,我内疚地说:“老师不表扬你们,我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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