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县城我既兴奋又有点怕,我是第一次来县城赶集,集市上人山人海,说是集市,其实就是一条通往县城中心的柏油路,走到县城边时已经有卖菜的了,路两旁摆满了架子车,车子上装着各种各样的蔬菜,但卖韭菜的最多。我问奶奶还往里走吗,奶奶说城里买菜的人多,让我再往里走走,我拉着车子一直走到县城中心,足足走了两里地,也没找到一个缝隙,我们拉着车在街上徘徊好长时间,最后,在奶奶的恳求下,别人才愿意往两边让一让,让我们的车插进去。拉车时出了一身汗,静下来后我觉得浑身冒冷气。我看看天,星星仍在头顶上闪烁,街上都是卖菜的,没有一个买菜的。我搓着手,跺着脚,焦急地等着天亮。一阵昏暗过去,街上的人影渐渐清晰起来,我和奶奶目不转睛地看着街上的行人,希望有人来买我们的韭菜,但是,路上的行人都目不转睛地往前走,对我们不屑一顾。我们等到太阳冉冉升起,直照得我脸发红,也没等到一个来买我们韭菜的。第一个光顾我们的是城管收管理费的人,非要让我们交一块钱的管理费,我们来时光想着卖钱,没想到要先花钱,身上一分钱也没带,城管的人说不交管理费不能卖,再卖就把我们的称拿走。奶奶说来时没带钱,菜还没卖出去,能不能晚一会交,城管的人说啥都不答应,非要把称拿走,我心里害怕极了,我感觉脸都白了,但我也不敢吭声。奶奶答应那人先去借点,又再三恳求那人再宽限一会儿,那人才很不高兴地走开了,临走时还留下一句恨嘟嘟的话,“快点啊,过一会儿再不交,我就不客气了。”那人一走,奶奶就让我看着车,她去找一找,看能不能找到我们村的人。不一会儿,奶奶回来了,回来时还挺高兴,奶奶说她碰到好多我们村里人,但大部分都没带钱,最后,高婶借给她一块钱。我们刚把这一块钱的管理费交上,收卫生费的人又来了,没办法,奶奶又去向高婶借了一块钱。奶奶说幸亏高婶带钱了,要不然,还真难住我们了。太阳也由红变白了,早饭时分早过去了,还是没人买我们的韭菜,我们左右的韭菜车好像也没开张,旁边卖韭菜的叔叔好像憋一肚子气,他连连喊道:“买韭菜了,买韭菜了,韭菜便宜了,一毛钱一斤。”他停顿一下又转向我们说:“大娘,得喊,不喊没人买。”他说罢又扯着嗓子喊起来。我和奶奶也学着他喊起来,因为奶奶没那么大的力气,我又不好意思,所以,我们的声音比他的小多了,如果说他的声音是锣鼓,那我们的声音只能算作口琴。那叔叔喊一阵子也没喊来一个人来买韭菜,他哼嘿一阵子,又接着喊道:“韭菜便宜了,一分钱一斤。”奶奶说:“一分钱一斤,你这跟白送人家有啥区别呢?”那叔叔说:“那也比拉到家坏了强呀,起码省力拉回去了。”过一会儿,还真有几个妇女光顾他的韭菜车,有一个男人站在我们车前看热闹,奶奶问:“她大叔,我们的韭菜也便宜卖了,您买吗?”那人笑笑说:“大娘,我不是嫌这韭菜贵,您给我这韭菜我都不能要呀,这一段时间亲戚家送我们家好多韭菜,我们正发愁吃不了呢。”那男人走后,接着有几个妇女光顾我们的菜车,当问到咋卖时,奶奶说:“也别费那个劲称了,一分钱一大把,随便拿,一把一斤,只会多不会少。”按照这个价格,我们卖出去一毛钱,那一帮妇女过去,再没人来买我们的韭菜。我们正满脸愁容地盼着来人买韭菜,忽听身后响起噼噼啪啪的声音,同时有人喊高压线断了,快跑啊。我一时没弄清怎么回事,拉着奶奶就跑,跑出好远才随着人群停下来,我回头看看,有两个高压线头在我们架子车附近的地上噼噼啪啪地打着火,我和奶奶都吓坏了。过一会儿,电线不打火了,人们才逐渐回到自己的车旁。我和奶奶看别人回去没事,我们也回到车旁,但仍心有余悸。时间已快到中午,我和奶奶又渴又饿,奶奶说正好卖一毛钱,够买个烧饼的。我拿着那一毛钱买个烧饼,回来掰给奶奶一半,我三口两口就把半个烧饼吃完了,噎得我直打嗝,奶奶又把她那一半掰成两份,一份给了我,我实在太饿了,所以,就毫不客气地接过来了。也许奶奶还在担心刚才的事,奶奶看我吃完烧饼,说:“天也不早了,我看也没谁来买了,你吃完烧饼也有劲了,咱们回去吧。”尽管吃大半个烧饼,但是,我还是觉得饿,况且,比吃烧饼前更渴了,所以,我感觉还没来时有劲,拉着车子直觉得两条腿沉甸甸的,回到家时浑身像瘫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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