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了敲窗玻璃。
大爷正要给外面的车开门闸,回头看见是她,冲她笑了一下。
“先别开,大爷。”赖思归示意。
大爷没听清,想着先放外面的车进来,抬起手还未动作,窗玻璃又被敲响了。
“怎么了,小赖?”大爷干脆把小门打开,让她进来。
白色福特等得不耐烦,按了两声喇叭,副驾驶的女人降下车床探出头来,“怎么回事啊?”
赖思归侧头看了眼外面,示意大爷说:“大爷这车您认得吧?”
“认得啊。”大爷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
住在老小区就这样,物业和业主都是老熟人。相对的,管理也比较松散,进出都很少登记。大爷说:“我问过赖先生,这不是你们家谁吗?这几天经常来,我记得的。”
“对了,您记住这车。”赖思归和善地笑笑,“以后别放进去。”
郑雨晨推开车走过来,正好听见赖思归的话,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赖思归,你说什么呢?我来看我舅,这你管不着吧?”
赖思归低头勾了勾唇角,往马路对面看了眼,黑色路虎就停在树下。她对大爷说了句“有劳您了”,然后绕过郑雨晨打算离开。
“你什么意思?”郑雨晨吃瘪,抱着怀里的孩子挡在她面前,气急败坏,“赖思归,你别太过分了!你凭什么不让我去看舅舅,你欺人太甚!”
“我就欺人太甚怎么了?”赖思归停下脚步,轻笑,“你不知道我一直这么过分?”
“你!”郑雨晨气得跳脚,转头叫自己老公,“小x你死车里了?还不下来看看。”
郑雨晨把孩子塞给她老公,对保安大爷哭诉,“大爷,你听听她说的什么话?楼上是我舅舅,大热天的我来看我舅舅一眼,她还不让我进去,你说这像话吗?我出门带个孩子,家里还有个大的,好不容易趁着中午有空的时间特地这么跑一趟……”
“要真有心就别次次挑饭点来,不知道你舅舅需要静养?”赖思归冷笑。
郑雨晨一噎,“我就是来陪他吃饭的怎么了?总比有些人有家不回,事儿都扔给保姆,自己什么都不管好。”
郑雨晨泼妇一样地嚷得更厉害,大爷被弄得不耐烦,直接赶人,“有事你们商量好再说,先把车挪开别堵在门口!”门口堵了辆车,旁的车进不去也出不来,幸好中午时分人不多。都是小区里的熟人,有人降下车窗看热闹,也有等得烦躁的,说了几句。
郑雨晨见拉拢大爷不成,看了保安亭外面一眼,大声讥讽道:“舅舅原来多威风的一个人,人到中年事业有成,为了你没有再婚,结果呢?”
小x脸色一变,拽了一下郑雨晨的衣服。
郑雨晨甩开他,“你拉我干嘛?我今天就要在这说了!好好一个人,中风、拄拐仗、坐轮椅,他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生活不能自理,谁不知道?”
赖思归咬紧后牙槽,双唇紧抿。她抬眸又瞥了眼黑色路虎,微微敛了敛表情,淡淡开口,“离我远点。”
见她这样,郑雨晨得寸进尺,指着她的鼻子,“从小长着这么张脸出去勾人,全家人还得供着她。要不是她天天泡夜店跳艳舞,还拿刀捅人,舅舅能急得中风……”
郑雨晨话音未落,手指被人猛地一掰,她“啊”地一声尖叫,整个人被掼得连退几步。
郑雨晨倒抽着气,弓下背一时间说不出话,她瞪大眼,捂着手看向来人。
严慕把帽子盖到赖思归头上,帽沿大,一下子遮住她小半张脸,黑白相间的爵士帽,干净利落。正是之前吃饭时给她买的那顶,一直放在他车里没动。
他单手抄进兜里,站在赖思归身边,给她乔了乔帽沿,才回过身,垂着眼闲闲地看对方,“你妈没教你说话不要拿手对人?”
“你谁啊你?”
郑雨晨缓过神来居然想还手,被小x及时拉住,“你还看不看舅舅了!”
郑雨晨一愣,一张脸气得发红。小x抱着开始哭闹不停的婴儿,跟赖思归道歉,“小赖,你姐就这脾气。今天是她不对,我跟你道歉,你别放心上。”
“你道什么歉?动手的是他们!”郑雨晨嚷叫,“赖思归,你给我说清楚,他谁啊,你还对我动手了!”
日头越来越盛,赖思归不耐烦地看了眼手机,没搭茬,对严慕说:“走吧。”
严慕“嗯”了一声,拍拍她的背,“走,给你买了西米露。”
郑雨晨见自己被当空气一样无视,立刻甩开小x的手追过去,“我见多你这样的男人,有钱找个女的图个乐子,你不就看上她这张妖媚脸吗?你知道她过去的事儿了吗你就上,她差点杀死一个男人你知道吗?”
这话弗一落下,门口的邻居一个个都噤了声。保安大爷重重咳了一声,把门关上,空调冷气也被隔绝在里面。
严慕不怒反笑,眯了眯眼,停住脚,脸上却没有多余的表情。他把伞递回去给赖思归,还有车钥匙,示意她,“你先去车上。”
赖思归仰头和他对视一眼,余光里,郑雨晨抱着手得意洋洋地看着他们,脸上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尖酸刻薄。
难以想象这是个两个孩子的母亲,姑姑赖心性格温和良善,郑雨晨却半点没有像她。
“快一点。”赖思归提醒严慕。
“我知道。”严慕。
赖思归最后看了眼小x和他怀里哭闹的孩子,走了两步,还是回过头对郑雨晨诚挚道:“你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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