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是有罪的。”梅含章呼叨着:“自古王法就定了,杀人犯法。那个张正果也真是的,我早看出他命里有怪,是属金命吧?”
“谁知道他是个什么子命”马阳不愿听女人吸喷:“他一脸横向,是凶相。”
“是,他是凶相。”梅含章想按自己的话说不去:“那年,他跟娥姑订婚的时候,你忘了,马瞎子不给他们合字儿,说他是金命,命里克父母妻儿,自遭刑灾。”
“是呀,”马阳似乎不讨厌这个话题了:“金就是钱,金命就该有钱嘛,他张正果穷慌了,不去杀人抢劫不可能。这回他许是当土匪抢人,把人杀了的哩。你说起他命克父,我倒知一二了。”马阳津津有昧地说:“他父亲张秃子就死在他手里的,那年是大伙喝汤的时候,那年是什么子年号,我咋记不起来了”
“那年,那年没有饭吃吧”梅含章也回忆了:“那年一锅汤里就几瓣黄豆,用蓖麻杆子做馍馍哩。大伙喝汤都得了水胖病,有的人比现在一吨半还胖,人家村里还用米糠打饼子去给人吸水哩。”
“哎,”马阳说:“你怎么没完没了,我不是问那年是个什么子年号么”
“年号,年号,”梅含章连连念明:“那一年有年号么怕是早没年号了吧”
“咋个没得年号,每年也有个年号嘛。”马阳斜眼瞅梅含章,像是讥笑她连年号都不懂。“你也活得不知世道了,咋不想哪朝哪代咋就没个年号”
“那你说是含什么子年号”梅含章给他顶了回去,说:“你聪明,你说是个什么子年号”
“啊,”马阳仿佛猛然想起,“那年就是缺粮食,自然灾害,自然灾害。那年号就叫自然灾害,不是大伙儿都在唱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吗自然灾害,清朝有个光绪年号,明朝有个光武年号,就是那个意思,这下明白了吗”
“不明白,”梅含章说:“管他是个什么子年号,都是水胖病,喝了汤没尿,身上就胖哩。”她喘得更厉害了。
“你看,你看,”马阳说,“你看你扯到哪里去了。”他今天似乎精神好了许多,也许缘由那个张正果关起了吧。“那年张秃子得了水胖病,集中在后山那个义堂医啦,不是这几个村的人都关在那儿医吗可是他贼胆大,胖着个身子摇摇晃晃还去偷呢。”马阳今天很有兴趣:”人家擒住他,他还在吃大麻豆哩。大麻豆还没长出籽儿,怎么就偷吃呀。人家把他吊在侠义堂上,那一顿打,他就没命了。他身子和嘴里都出血,可是怪呢,流出来的血是紫药水样的东西。他是贼。人家打还可以说是对的,可是张正果也去打,十几岁的娃儿咋就要打死老子。咱们是礼义之邦,数千年的礼呀,忠孝仁义斗,老子打儿子,怎么能儿子打老子他犯了天条,他现在是报应,报应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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