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餐厅许峻岭把渍着油汗的脸贴在门前的不锈钢的柱子上,里面幻出他变得狭长的头影,在街对面霓虹灯的闪烁中一明一暗。一辆小车开过来,在头影上碾过,那强烈的光一晃就消逝了。
又一辆小车开过去,尾灯在头影上映出两个小红点,渐渐远去。忽然许峻岭看不见自己的眼睛,两个小红点灼灼地注视着他,终于消失。柱子那种坚硬而冰凉的感觉给了他一种提醒,他想到生存的现实对他,也许对每一个人,都是这样的坚硬而冰凉,带着一种不动声色的残忍,你无法回避也无法突破。
那些闪着诱惑光彩的温情怀想,无论自己多么执着,也只能放弃。那种不动声色不可捉摸的力量总是在迫使人们就范。
这天深夜下了班许峻岭骑车回家,开了楼下的门,房东已经睡了,楼道的灯不知怎么也熄了,眼前黑乎乎一片。他摸到楼梯,几乎没有力气上楼,就坐在楼梯上喘气,黑暗中他怜惜地摸摸自己的脸,又捏一捏酸疼的胳膊。记着很多年前,在大学参加运动会后,胳膊也有这样酸疼的感觉。
楼上也没有灯光,一阵轻微的声音传来,知道范凌云还没有睡。许峻岭忽然意识到,自己在楼梯上坐了喘口气,是怕范凌云看到自己这副疲倦潦倒的模样,他在心里害怕着女人的怜悯同情。
到了门口他舒展一下筋骨,推了门进去,步子里带着一点矫健的弹性。范凌云坐在床上百~万\小!说,说:“今天回来晚些。”
许峻岭说:“今天事多点。你明天要上课,熄了灯睡就是,我可以摸黑。”
她说:“今天累不累”
许峻岭说:“西方社会总不会把人累死的,以前十几个小时做也做了。”
洗了澡许峻岭熄灯睡下,她说:“外面贴了一张条子,不知道谁贴的,也不知道是说谁,有点像说我们。”
许峻岭翻身起来说:“我去看看。”
她说:“明天早上看也不迟。”
许峻岭说:“不看我睡不着。”
许峻岭开了楼道的灯,看见一张条子贴在楼梯口墙上,写着:中国人人穷志不穷。我们到西方已经几年,从来没丢过东西,这是第一次。东西虽然不值钱,是个道德问题。请不要再拿别人的东西。
没有署名。许峻岭看了血往脑袋上涌,回屋对范凌云说:“那错不了是隔壁那对狗男女贴的,在说我们呢,王八蛋!”
范凌云说:“他又没有点名,再说我们又没拿他的东西。”
许峻岭说:“简体字肯定是大陆来的人写的,也是写给大陆人看的。这一幢除了我们就是他们。道德问题!听这语气也知道是自己的同志。你错拿了他们的东西没呢”
范凌云说:“绝对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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