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病人回到家里,是自己曾经熟悉生活过的地方,也会醒过来的,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总好过在医院里无望地等待。
这样说了一大箩筐好话,妈妈终于同意了姐姐出院。
出院的那天,叶梅和叶松也来了。
我知道这次回去就是直接回叶家台,姜家镇那个家里的家什,在这两天里已经都让人帮忙搬到了叶家台。
叶松帮我们联系了救护车,直接把姐姐送了回去。
叶家台的房子是一栋很老破屋子。我的童年就是在这间房子里度过的。
进门就是天井,脚下是磨得发滑的青石,缝隙里长满了绿苔。炽烈的阳光从天井里照射进来,却无法遮挡四周给人带来的荫凉。
两边是四间厢房,原本前面两间是厨房和杂物房,因为多年没住人,趁着这次粉刷,就将这两间房改成了卧房,姐姐和爸爸妈妈各睡一间,我则睡在进门右边的第二间厢房。其实,这间厢房对我来说可有可无,因为我为了便于照顾姐姐,一直睡在姐姐房里。
继续往里面走,是一间很宽敞的堂屋,正中间靠墙摆着一个香案,从前上面供着我们叶家祖先的灵牌,经过一场浩劫之后,这些都不复存在了。即使后来有心人想再找回来供着,却因为失了族谱不好随便刻上先人名讳,因此只好不了了之。
门前有一口小池塘,池塘旁边有棵大槐树,墙缝里滋生的青苔,夏日里时不时跳出来的蛐蛐。只是三年没住,屋顶早已经破旧不堪,有的地方斑斑驳驳,连瓦片都没有。
叶梅前两天让族里的年轻人帮着重新粉刷了墙,屋顶上又盖了一层油毡布,好歹凑合看得过去。
叶松大手一挥,豪情万丈地给我们画了一个大大的饼子,以后等我们的陵园公司赚了钱,再给你们盖新房子!
爸爸笑得合不拢嘴,把叶松的话当真。
我和妈妈冷眼旁观,只觉得可笑极了!
姐姐还在生死关头徘徊,爸爸居然就这么轻易被收买了!
等到他们一走,我正色问爸爸,您从前不是还心心念念着想要我们做叶家的通灵女,怎么,现在是不是打消了?
爸爸说,谁说不争?争,一定要争!
可是姐姐都这样了啊!
那不是还有你吗?
我一愣!
恍然明白,原来爸爸是这样想的。
我问他,爸爸,姐姐这样,您心里不难受吗?
难受,我怎么能不难受?
那您还和叶梅叶松他们没事人一样地说话,还笑得嘻嘻哈哈的!
爸爸“哦”了一声,指着我说道:“你这孩子啊,你怎么不知道变通呢?你姐姐已经这样了,没有办法。我还能怎么办?找叶梅闹一场?有好处吗?首先住院我们都交不起押金,更别提搬回叶家台住。你没听刚才叶松说?将来赚了钱还要帮我们盖新房子。这都是他们在补偿啊!说实话,你姐姐就算是做了灵女,也不见得马上就有这么多好处等着我们家。”
我听着这番话,只觉得眼前的爸爸好像一个陌生人。原来女儿在他眼里就是可以拿来交换好处的,衡量值不值得的!
我很失望!
我们回到叶家台的第一天,许多人都过来探望姐姐。妈妈和我烦不胜烦,干脆闭门谢客。
姐姐住院的这几天,我甚至都忘了询问我的考试成绩。
这天,一大早醒来,妈妈提醒我,今天好像是你返校拿成绩单的日子吧。
我这才记起,连忙谢谢妈妈,要不是妈妈多说了句我还真忘了。
妈妈不看我,只丢下一句话,早点回来,别和人在外面玩。
我点头答应了。
姜伦走的那天,还让我晚上给他打电话,可是我人在医院里根本无暇顾及。到了第二天,我才借了爸爸的电话给姜伦打过去。
姜伦说,他和妈妈在火车上,要出去旅游一周才会回来。
他说他很抱歉,我在医院里守着自己的姐姐,可他却在外面游山玩水。他对我发牢骚,要不是他妈妈抓壮丁抓到他身上,他根本就不想出门。
我心里明白,这不过是他家人隔绝我和他的一个办法而已。今天要返校,如果姜伦回来,我们肯定会在学校里碰见的。可是,如果他家人又用别的办法拖住他呢?
到现在我才明白妈妈为什么生那么大的气,口口声声说我攀高枝!是我,还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我不是早就知道我和他之间的区别吗?为什么我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呢?
我很早就到了学校,拖拖拉拉地进了教室。果然,并没有见到姜伦。反而是陈丽,她的怪病已经好了,且也及时参加了考试,所以也拿到了成绩单。
经过怪病打击的陈丽非常沉默,看我的眼神依然见不到友善,好歹我还是帮了她一把的,怎么就一点都不感恩呢?
我磨磨蹭蹭到了快中午,班上的人都走完了。我忍不住问了班主任,才知道姜伦的成绩单早已经让人取走了。
我失望地走出学校,却一下子撞见了光头。他守在学校门口,好像等着我一样。
我没有理他,他却跟了上来,对我说:“这个周末下午,姜伦家里举办毕业晚会,邀请了许多人,你也去吧。”
我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正要说不去。
光头立即不耐烦地说道:“你不去也得去,又不是姜伦邀请你,是姜镇长夫妇让我来邀请你去的,你明白吗?”
你明白吗?他的话意味深长!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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