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一声。
那是她送给他的相思子私印。
“菱……”
她望着他,重重地喘了两口气,下一瞬就倒在了他面前。
“菱舟,菱舟!”他慌忙扶起她,看她脸色潮红得不正常,呼吸急促,急忙叫人,“来人,拿冷毛巾来!”
这么热的天,哪来的冷毛巾,只能拿放在阴凉处的水囊倒水打湿毛巾,敷在洪菱舟的脸上等处。
他抱着她,喃喃自语:“菱舟,菱舟……”
她这样么早就追了过来,甚至还中了暑,很有可能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思及此,他心头又是一阵钝痛。
他也觉得自己懦弱,可是他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她。她看似洒脱,实际上父母的死一直是她心头的刺,而自己又和洪宋之死有撇不清的关系……不告诉她,是对她不公;告诉她,更不知道如何收场,到头来各自伤心。
洪菱舟只是短暂地晕了一会儿,很快醒了过来。
“水……”她弱弱道。
谢钦瑜将她抱在怀里,给她慢慢地喂水。
她暑气褪下去了些,喝完了几口水,还有力气转头怒视他:“谢钦瑜,你跑什么跑!还跑去均州,你脑子有问题吗!”
谢钦瑜抬手擦掉她唇边的水渍,默了默道:“我……”
“我都知道了。”
他惶然地看了她一眼,抿紧了唇。
“你,你就算不想见我,也不能一跑了事啊,还跑到均州,就你这身子……”
“他让我去均州。”
洪菱舟愣了愣,随即道:“他,他好歹毒……就算他是皇帝,你也不能反抗一下吗?”
“你想让我怎么反抗呢?”谢钦瑜淡淡道,带了三分自嘲,“我在京城已无立足之地,只有你愿与我来往,可如今……我也想过还要不要这么苟活下去,然而想起我的母亲,还有那些拼命想把我摘出来的族人,我就……”他垂了眼,“你笑我懦弱也罢,骂我无能也好,我上半辈子得了太多大臣和父皇的褒奖,下辈子大概就只剩了孑然和冷落。我活着,不过是不想让爱我的人被辜负,我选择离开,也不过是想离开纷杂寻个清净处歇着。”
洪菱舟看着他,忽然去抓住他的手,亲了亲他的下巴:“阿瑜,我没有怪你,你族人做的事和你没有关系,我不会因为这个就和你分开的。”
谢钦瑜的喉咙微微动了动。
“那个人就是想拆散我们,我们不要让他如愿好不好?”洪菱舟偎在他怀里,眨了眨眼睛,“你去均州,那就去吧,我陪着你。”
“你是公主,还有军功在身……”
“那又如何。”她微笑起来,“我听调不听宣。”
听调不听宣!
金玉之言,落地铿锵。
谢钦瑜怔然地看着她:“你……”他缓了一会儿,说,“他不会容忍你的。”
“我要他容忍做什么,我又不喜欢他。他高兴收了我公主的封号便收了去,少了那点俸禄我还饿不死;他高兴夺了我将军的名头便夺了去,我本就不是为那个千里奔赴沙场;他若是要我的命……”她低沉地笑了一声,“他敢么?就因为我听调不听宣?与羌国之战后,就算是与我不熟的武将也要敬我两分,何况外患还未解决,老将年迈,年轻将帅还缺经验,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他就敢轻易要我这个忠良之后的命?”
他抱紧她,手指擦过她的发梢:“听起来,你比我有出息多了。”
“你在我心里有出息就够了。”
他叹息道:“这让我看起来像个吃软饭的。”
洪菱舟咬着嘴唇戳了戳他的胸膛:“那你会因为这个丢下我走吗?”
“我舍不得的……”他低喃一句。
“你明明就很舍得,还让人转告我不要来找你。”她想想就生气。
“对不起。是我……太不负责任。”他抬起手,指腹缓缓擦过她红润的脸。
洪菱舟说:“你让我回去和府上交代一下吧,交代完了我才好跟你走。”
“你……真的决定了吗?”他迟疑着问道。
“决定了——反正,我一个人待在京城,也很没意思。你在这里耐心等我,我们一起走。”她挣开他的怀抱,作势要出去,被他一把拉住。
“你才中过暑,不要乱动。我让马车载你回去。”
“那,那你呢?”
“我……自然也要回去,既然是两个人了,东西就要多准备些。”他脸微微红了。
洪菱舟捂着湿毛巾靠到车厢另一头去,瞧着他笑道:“谢钦瑜,我们这样,算不算私奔呀?”
谢钦瑜:“……”
他没有回答她,走出马车吩咐下人道:“回京。”
炽热的阳光从外面照进来,她看见谢钦瑜身上有层绒绒的金光。
余瞳正在公主府里磕瓜子,看着菀姑姑在屋里乱转,忍不住道:“你急什么,她肯定要回来的。”
“你,你这个姑娘知道什么。”菀姑姑瞪了她一眼,“成天不教菱舟些好东西,她都被你教坏了。”
“婶啊,你这话怎么这么不好听呢,什么叫我把她带坏啦?她要本来就是只小白兔,我还能强迫她让她抓猎物么?她有喜欢的人就是坏啦?再说,我怎么也算她大半武功师父了,你家公主从战场上活着回来好歹也有我几分功劳啊。”余瞳喀嚓喀嚓地磕瓜子,把瓜子皮往桌上空碟子里一丢,“我连情郎都不管了,就来陪你家公主了,我觉着我挺好的了。”
“你——”
“公主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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