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秋殿,满地落叶,靠墙一排种着的菊花却是开得正旺,热热闹闹地看了一朵又一朵。
墨月正指挥几个小内侍打扫,一边皱眉:“都精心着点,不是说,这时节,每日午后多扫一次么?瞧瞧,这里又落了密密的一层了”
洒扫的内侍点头称是,低着头,赶紧一路卖力扫了过去,一路到了转角,方回头瞧了一眼,呼了一口气。
这院子里原是最惫懒不过的,一日里扫一次,也无人过问。
偏偏这入了秋,娘娘好像突然心血来潮,叫人搬了那菊花来种,自然是园子里的洒扫也就跟上来了,原本地一次成为三次,只因为这秋日里,那树叶飘洒,尽数都要扫了去。
墨月姐姐说:娘娘要赏花,可不敢叫这些叶子污了裙摆,扫了兴致,务必要清清爽爽的。
眼下,这已经是第二遭了。
小内侍抬头瞅着那不断往下落的叶子,恨不能抓住了摇上一摇,一次性地抖搂干净了才好。
屋子内,郑容瞧着墨月捧了那开得正好的菊花,往廊下搬来,一一排放在门口。
她瞥了一眼窗下一盆正怒放的月季,伸手拿了剪子去剪了一支含苞怒放的,对着镜子,在鬓发上比了比。
月季开得娇妍,粉红的颜色,是那种最常见的,因为刚从枝头摘下,似乎还带着清香。
她轻轻吸一口,陶醉地闭上眼睛。
一旁的慧姑望着郑容,眉间也是露着笑容。
娘娘终于又做回以前了,没见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鲜活了起来。这样看着好,人也有了生机。
想着,那事的进展,隐约可见苗头。
殿外有人进来,墨月迎了出去。
一会,帘子一掀,墨月进来,看着郑容:”娘娘,王贵公公来了!”
郑容放下了手中的花,侧转了半个身子:“叫他进来。”
王贵一进来就上前两步,行过礼后,就凑近郑容,说了几句,随即告辞离开。
慧姑忙送了出去。
回到屋内,却是见郑容笔直站在那里,望着她。
“慧姑,捎信给母亲。”
慧姑匆匆出去了。
郑容靠在美人榻上,目光游移。
皇上要干什么?刚王贵说,皇帝准备查验司宝司。是郑卓信负责在办这件事情。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是郑卓信来做这件事情?事先都没有听家里说起?
郑容皱着眉头,细细思量。想着还是得找母亲来问清楚。
.......
金氏很快进宫,郑容望着一问三不知的母亲,忽然觉得烦闷:“慧可都在忙些什么?母亲,你们一点都不知晓么?这都多大的人了。”
她讲话不由有些急。
金氏望着郑容,依旧不急不慢:“娘娘是知道的,信哥儿成日里就是个跳脱性子,他要作什么,恐怕除了你祖父,没人知晓。他要是打定主意不开口,谁也没有法子。是有什么事么?娘娘与我说,我回去面对面问问他。再不济,叫你父亲去问。”
金氏瞧着郑容,微笑着喝了一口茶。
郑容这么火急火燎地地叫了自己来,原以为是有多大的事情,原来是问信哥儿的事。
郑容看着一脸懵懂的母亲,几番想说,又怕不知从何说起。想了想,起身回到室内,提笔写了一封书信,吹干,拿了出来,交给金氏,慎重地说:“母亲把这信交予祖父,有什么话我写在上面了,祖父若问起,就说一切见信上所说。”
金氏接过,揣在袖笼里,又坐下说了几句,就告辞离开了。
慧姑望着郑容,轻轻说:“娘娘何不把少爷召进来,当面问上一问,岂不更好?”
郑容瞥了她一眼:“信哥儿不是奉命在办这件事么?这事关宫中的事情,又是皇上亲自督办的,我作为姐姐,自然是要避嫌,这个时候找他,不是给他平添麻烦么?”
郑容说着起身,重新捡了那朵月季花,往瓶子里插去,又顿住,望着架子上那个荧光闪烁的瓶子,若有所思。
郑卓信回来时,刚坐下,就听得老国公叫他过去。
他换了一身衣服,又重新束了发,清清爽爽地,这才去见老国公。
一进草堂子,就见瓜果累累,架子上挂满了青白色的扁豆,老郑国公正在田间和财叔拎着一个篮子摘菜,篮子里已经有半篮子的扁豆。
郑卓信拎了袍子,过去,从老财叔手里接过篮子,财叔拍了拍手,到了地头,端了那里的一筐子冬瓜走了。
郑卓信拎着篮子,跟在老国公身边,叫了声:“阿翁!”
老国公踮起脚去摘那顶上的一簇扁豆,用力扯了下来,扔在篮子里,方才说了一句:“忙好了?”
郑卓信回答:“嗯!”
老国公继续往前走,郑卓信伸手避开那迎面而来细软的枝蔓,跟在身后。
“此次的案子,你心中可有数?”
见郑卓信望着他,微叹一声,回身,顿住,望着他,如今已经高了他一头的孙子,说了一句:“你想好了,就放手去做,只是,这里头的关节得梳理清了,别到时碰个头破血流都不知道......”
一片浓荫掩映下,间或露出两人身影,行走其间,一边不时地摘着瓜菜。良久,老国公拍手:“走罢,今日加菜,尝尝祖父的扁豆怎样?你不知道,这秋来,扁豆最是得吃,让厨房现做了,咱爷来喝一盅?”
郑卓信直到晚间才回到院子,他屏退众人,自己盘坐在方榻上,双手成拜佛状,闭目不语。
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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