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坐在长条藤椅上,窗外是一株高大的芭蕉,外围那一圈黄色的蕉叶已经凋萎,唯有那一丛枯叶中又有那新生的嫰叶正往长舒展着。
小荷正踮起了脚掰开张望,仔细地翻找着什么。
苏暖眉眼舒展地瞧着雯月手上的一件长衫,料子是青白色的,上面绣了一些缠枝莲花,缠缠绕绕,晃动间,煞是好看。
“领子那里加个珍珠扣子,冷了,可以扣上。”
苏暖细声又吩咐了一句。
雯月“唉”了一声,放下手中衣服,起身去筐里翻找。
“用这颗吧!这颗好看。”
苏暖双手托着,递过了一颗珠子,紫色的一颗。
雯月接了过来,小心在领口比了比:“可以。”
苏暖眉开眼笑,瞧瞧外面又瞧瞧雯月,很是开心。
贺司珍昨日刚从这场官司中脱身,所幸因为郑卓信吩咐过,并没有受苦楚。
也不知道,郑卓信用什么办法使得冷雪芳改口,撇清了贺司珍。
具体的,郑卓信也没有与她说,她也不关心,只要师傅平安无事就好。
郑卓信曾提出把贺司珍从金明所挪到惠馨苑。
苏暖谢绝了。
原先她是想寻法子,把师傅挪出来,可经此一遭,她打消了这个念头:这里太危险,师傅一个疯子,人家都能想着利用她。置之死地而后快。她不能再让师傅出现在她们面前。
还是在金明所继续住着吧,好歹,关注的人能少些。
苏暖为贺司珍缝制衣服。
贺司珍的随身箱笼,苏暖见过,只有廖廖无几的几件换洗衣裳。她原先的那些随身的好东西,早在她进入金明所的时候,就陆续被人抢的抢,拿的拿,洗劫一空了。
只有一件夹袍,也被邻屋一个妇人拿去时,贺司珍发了疯般去抢了回来,为此,被那妇人联合了几人,按在地上打了一顿。
苏暖望着那件放在箱底,巳破烂不堪的素绫袍子,眼睛又不争气地红了:那件藕荷色的素陵袍子,是当年自己给师傅裁制的生辰礼物,当时自己熬了数个日夜,记得当时师傅喜欢得不得了。
她唏嘘着,回家就寻了那上好的江绸来,动手给师傅再做一件袍子。
她与雯月两个熬了二日三夜,做成了一件外袍。
又去成衣铺子采购了一些,包了一个大包袱,准备明日带进宫去。
郑卓信这段时间,一直在宫内办案,有进出玉牌,苏暖也得以借着他混进去。
金明所最东边,一间小小的单间,阳光从廊下斜斜照入。
青砖地面上刚清扫过,几束阳光中飞舞着细细密密的灰尘。
贺司珍怔怔地跪坐在窗前的蒲团上,两眼微微闭合,头发被整齐梳过,在脑后别了一个圆髻,斜斜地插着一根银簪子。
大半张脸露了出来,脸上那道伤疤倒显得柔和了许多。
她一直这样坐着,这里就她一人,隔壁是空屋子,再过去几间的那些宫人都被姑姑赶了出去做活,现下无人。
门口传来轻快的脚步声,在门口停一停,虚掩的两扇木门就“吱呀”一声被推了开来。
一个少女跨进门来,左右望了一望:”师傅!”
贺司珍转头,脸上就带了三分笑意:“你怎的来了?”
苏暖仰着脸,脚步轻快,一把抱住了贺司珍:“师傅,我来看你来了。”
贺司珍眉眼里都是笑,身形未动,嗔怪地:“还是这么毛毛躁燥地,师傅,师傅地,仔细人听了去。你这孩子,说几遍了。”
她看着苏暖,满面笑容,眼底却是红了。
可怜她的含香。
苏暖已经与她坦白了自己借尸还魂的事情。
贺司珍的心都在滴血。
她当即趴在地上,对着老天连着叩了数个响头,涕泪横流,苏暖拉都拉不起来,只是趴在那里呜咽不止。
老天何其悲悯,定是她这徒儿前世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善事,积了功德,才会有如此的机缘。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那一刻,贺司珍心中的执念终于放下,她再也无所求了。
这么多年来,苟延残喘,屈辱地活着,只为心中有那么一丝莫名的执念,有生之年,想着能见闽含香一眼,心里终归不死心。
上回,见了苏暖,她就隐隐约约猜到,只是不敢相信。
毕竟这是贺司珍活了这么多年从未听过和碰到的事情。
如今,苏暖与她托底了,她欣喜震惊之余,又担心起来:苏暖突然与自己如此亲近,是否会引起旁人的怀疑?
她把担心与苏暖说了。
苏暖却是一把拥住了她,叫她不要担心。她早已经想好了托词。
又看着贺司珍,信誓旦旦地,叫她再熬一熬,她要想法子,把她接出宫去。
“师傅,我给你养老,师傅,你不知晓,我有一个娘亲,对我很好,出去后,我们三个人一起过,可好?”
贺司珍哪里有不答应的?
虽然,她知道这也许是遥不可及的事情,或许她这辈子也等不到这一天。
可是,她还是十分欣慰地,连连点头。
苏暖松开拥着贺司珍的手,转身,打开了提来的包袱,快速打开。
“师傅,你试试!”
她高高地提了一件袍子,很是精巧,上好的绸面闪着暗光。
贺司珍还来不及说话,苏暖已经给她披上了,又扶了她起来,仔细地端详:“师傅,腰身大了点,我拿回去改改。”
苏暖抽了一下鼻子。
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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