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晴撇着嘴,乘着女工师傳去净房的空档,“啪”放下了手中绣了一半的“彩蝶图”,酸溜溜地:“三姐姐真是好命!转眼就嫁到郡王府里去了!唉,再也不用整天练这劳什子的针法了!”
苏暖轻瞥了一眼,王晴的绣绷子上堪堪绣了半片花叶子,她照例抿嘴不吭声,自顾低头绣着自己手中的花瓣,还差几针,就完成了。
郑云玲早就按捺不住,王晴话音一落,她快速向门口略瞥了一眼,哼了一声,不屑地:“就她那个样,一看就是狐媚子,青天白日地,在那种地方怎么就偏偏撞到世子?还要不要脸了?要说不是故意的,谁信?下贱!虽是姨娘生的,也是国公府的小姐,这么上赶着去做妾,把我们的脸都丢光了”
“玲妹妹,是平妻,可不是妾!”
一旁的郑云意听不下去,红着脸,忍不住插了句嘴。
她也是庶女,生母是冯姨娘,郑云玲这一口一个下贱、姨娘的,任她涵养再好,总觉得句句是在说自己似地,脸上挂不住了。
郑云意平日里脾性最是好,家里几个姊妹里面,除了苏暖,就数她了。
眼见闷葫芦郑云意开口了,郑云玲无趣,撇撇嘴:“那还不是亏了我娘?不然,就凭她?哼”她最终哼了一声,以一声不屑的鼻音结束了这句话。
王晴本待再添句什么,眼见师傳进来,也就低了头继续穿针:国公府对女孩儿们的功课抓得紧,任你什么理由,要是被师傅告状,那可是要受罚的,轻则抄经书,重则禁足。虽然师傅们极少去告状,但小姐们还是认真地学习,每日早一个时辰的授课都极认真,概因前头有一个贵妃娘娘,听说,她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就连先帝都夸过的:“郑家女儿,才艺俱佳!”
是以,就连王晴这个外孙女,从7岁起,也被大郑氏赶过来与国公府的姊妹们一处学着。时日长了,倒把这里当成了半个家。
屋里静了下来,师傳挨个检视完,就在自己面前的绣架上自绣一幅“百花图”,那是老太太要的。一时无话。
苏暖静静端坐窗下,一大丛芭蕉披着柔媚的春光,略带甜意的风,从脸颊上掠过。窗棂一角不知什么时候沾了一团泥,竟有一株不知名的野草,正发芽,细细的草茎随风摇曳,在这春光里,顽强的生命孕育而出,踏着那柔媚的春光,不期而至,活得蓬勃,肆意。
苏暖静静地看了一会,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对面,那里原是郑云甜的位置,此刻空着。
苏暖绕过两道回廊,穿过两条甬通,终于到了西跨院。站在黑漆油门前,小荷推门进去,两人一路到了厢房,也未见有人。
正诧异,忽守门的婆子快步从耳房赶了过来,嘴角还残留着一片瓜子皮,惊疑地盯着苏暖,眼光闪烁。
“三姐姐可在?”苏暖见那婆子只不说话,一双眼却甚是灵活地乱转,心下有数,开口。
“姑娘在屋里,表姑娘这是?”
马婆子在苏暖开口的当儿,终于确定眼前人的身份,讪笑着回答。
小荷忽叫了一声“月儿!”
屋内一个小丫头出来,正是郑云甜跟前的二等丫鬟月儿,她探出半个头来,回头对屋子里说了一句“表姑娘来了!”
一边打起了帘子。
马婆子不错眼地见苏暖的背影隐入帘子后,才收回目光,心下赞叹:都说表姑娘生得好,还真没猜错,啧啧,这般标志的人,就像是从画里走下来似地
马婆子是新近从外院调拨进来的,之前也只远远地见过小姐们,听下人们私下里说,囩公府里一众小姐中就数三小姐与表小姐生得好。要再论长短,表小姐当属第一,只是年龄尚小。
今日她乍见苏暖,脑中马上就浮出这句话来。听得苏暖开口唤“三姐姐!”已是确定无疑。
这厢郑云甜早离了绣架,笑吟吟地迎上前来,:“冬姐儿,今日怎的有空过来我这里?”
她挪一挪嘴,脸上是浅浅的笑意,耳旁两颗珍珠坠子一晃一晃的。
苏暖挨着凳子坐下,是红木椅子,上面铺着薄薄的锦缎软垫,崭新。
她接过月儿递来的茶,轻抿了一口,抬头望着郑云甜:“今日绣课,姐姐未去,大家无聊,想着来看看你,原是姐姐躲在房里自己绣花!”
她望着窗下的绣架说,那上面有一幅牡丹图,看大小应是枕面。
看情形应是绣了三、四日光紧。
郑云甜眼光一闪,坐下,说:“谢你来看我!”
见苏暖尴尬,一声轻笑:“她们几个,背地里不定怎么编排我呢?哪里会叫你来看我?”
说着,抬手示意:“喝茶!这是今春刚上的新茶,味道不错,瞧,这么快就送到我房里来了。想必妹妹房里也有吧?”
她似笑非笑盯着苏暖看了一会,杯盖轻叩,抿了一口,再不说话。
苏暖抬头,仔细地看了看郑云甜,却见她已叫月儿端了点心,招呼苏暖吃,却再不说什么。
郑云甜性子温婉,却说话一向尖锐,这与她姨娘白氏得宠有关系。可像今儿这么话中有话倒是头一次。
她下意识喝了一口茶,倒底是新茶,味道不错。
想到刚郑云甜说的,心下苦笑:这般好的茶,她房里怎会有?有的也都是去岁的陈茶罢。
又一顿,不对,前日送来的东西里面好似有一包茶叶,被小郑氏收了起来,说是留着待客用。
苏暖心下思忖,有心想问两句,见郑云甜只撇了眼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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