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一愣,省过来,想是对方见自己一介小儿,自是不信她有此等眼力,必竟这行是要讲资历,靠的是长年的经验积累。她默了一默,暗自警醒:自己大意了!俗话说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换了自己也不信看来得缓着点,别叫人瞧出破绽来才好
她起身抱拳,姿态别扭:“老先生请了!”
老者一愣,不相信地:“你?”
紧随在后的前台掌柜这才上前一步:“小公子,这是我们坐堂朝奉,你可以同他商量。”
说着附耳在目光游移不定的老者耳边说了几句,对方点头,一撩袍子坐了下来。
那个掌柜小心从右边一排高架上,小心翼翼捧下一个黑底梅瓶来,置于几上,退后一步,微笑:“公子请!”
苏暖移步上前,只略瞥了一眼,脑中一段信息浮现:圆唇,卧足,肩下收,乌黑润泽
剪纸贴花是吉州窑一个特色,主要用贴花的方式留白,随后用细狼毫笔漆加细节部分。
她心下了然。
遂不再犹豫,张口:“这是出自吉州窑的黑釉剔花折枝梅瓶,应该是宋盛丰九年的成品!记得师傳是这样与我说的,可对?”
四周一片寂静
“咚”地一声,老掌柜放下了手中的茗壶,激动地:“公子师出哪里?怎会怎会”
他激动,惊讶。又是满满的不敢置信:怎会?若不亲眼所见,眼前这个才舞勺之年的少年竟然一眼就看出了这个梅瓶的来历,他拿到这个东西的时候,可是多方考证。
且,他方才瞧得清楚,这小公子只凭眼看,就张口道来
他激动之余,想了想,忽亲自跑入里头架子处,解下腰间钥匙,从最底下一个柜子处拖出一个盒子来。
他屈腿半跪在地,从里边抱出一个黑漆漆的罐子来,小心翼翼像怀抱初生婴儿般,轻手轻脚放到了长几上,仔细放稳了,才弓着身子,“小公子!”
苏暖早巳近前,也是惊讶,没想到,竟然看到了这个东西。
她眯了眼
“如何?”
旁边老者小心翼翼地盯着她。
一刻钟后
“公子的意思是?”
老者亲自倒了茶,一脸殷切。
苏暖微笑,踌躇,心里没底,望了望眨着眼睛的掌柜,狡黠扔过一句:“掌柜的愿意出多少银子?”
半柱香后,苏暖满意,招呼自进来就坐在耳房,已灌了一肚子茶水的小荷,两人出了当铺的大门,待到一转过拐角,就脚步陡然加快:“糟糕,快走!”太兴奋了,都忘了时辰了。
估摸着小郑氏快回来了吧?不知雯月可还顶得住?
身后,二楼一扇窗子悄然推开,老者与掌柜站在窗前望着苏暖主仆消失的方向,狐疑地嘀咕:“竟是住在东城?”
“师傅,您刚才许的是否太”
老者转过来,笑眯眯:“低么?你没看到她的神情,很是满意么?一个闺阁女子,能赚这个数,已是满足了。你一个月才赚多少?况且,这明显是瞒着家里出来的”
他望着讪讪的徒弟:“你也看出来了,她的本事远胜你我,可惜,我们近段时间货源不足以后再说吧!东西多了记得,只要她提出加价,答应就是”
中年掌柜答应一声,望着灰蒙蒙的天,:“师傅,你要亲自跑一趟么?东山那边有新货出来”
雯月望着小郑氏,强自镇定:“姑娘刚去了园子,说是去走一走,小荷跟去的!”
小郑氏咕哝:“她身子还没好利索,不好好在房里歇着,怎么又跑到园子里去了?”
说着,见雯月心神不宁地,眼一瞪:“怎就不劝着点?姑娘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怎就由着她”
话音未落,雯月唉呀一声:“夫人,姑娘的棉衣还搭在外面呢?差点忘了!”说着,提脚往屋子里跑,身后小郑氏也忙跟了进去:“可不能等天黑了,这都是去岁新絮的棉花我说,都警醒着点儿?唉,真不够让人省心的”
身后,转角处偷偷转出苏暖与小荷,小郑氏一走,两人快速跑回了房里,三下五除二地换了衣服。刚系上腰带,小郑氏的声音响起:“雯月你怎的磨磨唧唧,就不能快点么?看挡着我的道”
苏暖示意,小荷忙去掀了帘子:“夫人,奴婢来”
小郑氏递过手里的枕头,嗔道:“怎的才回来?这太阳落了,园子里也凉得快!”
话落,见苏暖脸蛋红扑扑地,也就歇了嘴,拉了她往屋子里去。
苏暖见她笑意盈盈,不禁问:“赢钱了?”想着她陪郑老太太几个抹叶子牌,必定是赢了钱的。
小郑氏微微笑,并未搭腔,转发而说起了其他话题来。
一会,雯星过来唤小郑氏,说是二夫人寻她,遂急急起身走了。
雯月上前收拾了桌上的残茶,想了想,望着苏暖,轻轻地说了一句:“姑娘糊涂了?咱们夫人与老夫人她们打叶子牌,几时赢过?”
小荷掀了帘子,正听得这话,说:“这倒是!我们夫人这时可是最大方不过的。有一回,我就站在夫人边上,明明很好的牌,夫人能收了,可她却是装没看见了,硬等二夫人,大夫人都收了,才被姑奶奶好一通埋怨我一着急,就说了出来,结果被夫人骂我多嘴!”
雯月:“活该!就你聪明不是?夫人难道不知道赢钱?还不是”
苏暖听得入神:“怎的不说了?继续说下去。我也听听。母亲什么都瞒着我,也不与我说,倒弄得我整个一糊涂虫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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