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曼妙如水,哪里还能入眠安寝?
幸得萧邑也已经熟睡了,他心里暗暗计较着,再无睡意。
巫娆衣衫不整被扔入自己的马车时,一个少年随从交给巫娆的婢女一瓶药,语气淡薄,“这药是我家郎君吩咐给的,他说了,韶容夫人毕竟是夫人,还是莫要不慎留下桓家的血脉,九郎只是太不值得。”
咬着布衫呜呜咽咽地哭着的巫娆,只听到马车外那人说话,也能想象到当桓瑾之说出这话的时候,是何等凉薄无情,对她厌烦不胜。
她把头磕在车壁上狠狠地砸,砸得红肿了半边额头,一个婢女捧着药掀开车帘,为难道:“这是桓……”
“我知道了。”巫娆又悔又恨,用拳猛地砸向车顶。
黎明前曦光寡淡,桓瑾之坐在青石上,水中的倒影浮出一个清瘦俊美的脸,忽听得身后桓邱噗通跪地声,忏悔道:“郎君,桓邱有愧于你。”
桓瑾之从青石上起身,他转过来,淡淡地道:“你无愧于我,处置了巫娆,我该谢你。”
桓邱低着头眼光一转,却揣摩不透桓瑾之的心意。一直以来,他照顾桓瑾之尽心尽责,是从真心里想保护他、听从他,桓瑾之心里应当是清楚这些的,所以他才会拿不透桓瑾之的心意,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会是什么。
过了许久,身后有两人走来,拿剑架在他的脖颈上,冰冷的触觉让他惶恐地发抖起来,愣愣地看着桓瑾之,“郎君?”
桓瑾之有些冷漠,“我不会杀你,只是,自今以后,你再也不是我身边的人。桓家也再不会有你桓邱,姓什么都可,我会遣人送你回老家,这是你应该得的。”
说罢,他衣袖一卷,沉着脸色走了开去。
桓邱痛苦地闭上了眼,自今以后,桓氏一门的荣耀富贵,再与他无关。闭门之后,他是建康落魄子。姓什么?他原本就是漂泊的无根之萍,他根本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他这一生,发迹于卑微,熬了十年才有跟在桓瑾之身边的机会,他比任何人都谨慎,可仅只是这样的高度,也让人飘然,不知天之高地之厚,铸下大错。行将踏错,一无所有。
巫蘅等了一会儿,才见到迟归的谢泓,彼时她正帮老人摘桃花,老人酿酒的技艺很娴熟,巫蘅喜欢他的桃花酒,所以特意塞满了整整一筐,谢泓走来,笑道:“阿蘅,桃花酒都是用来作嫁妆的,你怎么心急至此?”
巫蘅僵了僵,愣愣地说道:“这——这不是师父喜欢的么?”
她怎么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谢泓秀逸的笑容更衬得容姿如玉,眉目舒卷开一股淡雅fēng_liú意,“师娘初嫁时,唯一的聘礼就是桃花酒,师父他酿了一辈子的酒,全是为了她。”
“竟有这一说。”巫蘅有些怔忡。老人是个痴情人,守了一生啊。
谢泓不及收敛那一抹微微如桃花色的浅笑,修长光洁的五指捧起一簇竹筐里的嫣粉的花瓣,喃喃道:“倒是可以酿四五大坛,等搬上花车时便开封,我要让半个城池染上酒香。”
巫蘅目光一呆。
花车什么……谢十二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我的假期要结束了!!!
嘤嘤嘤,好享受蛀米虫一样的生活,不想去上学啊啊啊——
好的,发泄出来果然好多了。
☆、交心
自那夜后,巫娆便不曾出现了,也许是在桓瑾之这里屡番受挫,不得已放弃了,又或许是在策划什么更好的法子。
巫蘅见下游汇聚的小石潭里有不少白色的游鱼,怕诸位名士讥笑,独自一人将石头磨得锋利了绑在木棍上,挽起衣袍,下水捉鱼。
烤肉和干粮吃了六日总是会腻味的,幸得明日就要散筵,今晚临行前还是要犒劳一番自己。
月光落入清澈的水里,宛如鱼鳞珠玉般的碎光熠熠,巫蘅装了半篓鱼,踩着小径碎石一路往上。
蜿蜒的曲径没入花林深处,烟霭氤氲,满树红色的浪,深深浅浅地拉上夜色的朦胧,这时候人声安静,山路有些崎岖,巫蘅走了很久才走到兰亭,但里边已经有人了。
她无奈之下转投他处,在水里有一只游船,巫蘅隔着淡淡的雾色,定睛看清了那一袭高雅如云的白衣,斜斜倚靠在船头的谢泓,岸边陪着几个随从,巫蘅笑起来,走上去把背篓交给谢同,“今晚烧了吃吧,明日沿水路上建康。”
月光在船头招摇,巫蘅稳了稳脚下,踩着满船皎白上前,谢泓似在闭目沉睡,手里捏着一只折成三角的纸团,听到动静,雅秀的眉宇舒卷开,他淡然地撑着一只手肘来,将纸团放到她面前,“阿蘅,我也不知,你何时背着我偷偷办了这些。”
这情景,就仿佛是自己办了坏事,结果还被人拆穿了,巫蘅有些窘迫,接过纸团揉开来,原来是柳叟给她写的信,耕种时节到了,他和王妪主持了播种一事,越俎代庖,特寄书请示她。
巫蘅仰面躺下,不着痕迹地说道:“不可以么?”
没等到谢泓回答,她又道:“你和我不一样,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回你的谢家,我却是真真正正一无所有之人,你说我汲汲于名利富贵也罢,我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谢泓微微顿了一刻,他放开撑着头的手臂,失笑道:“我不过说了一句,你驳了这么多,我何时不许你留后路了?”
“嗯?”巫蘅有些惊讶,她偏过头,谢泓躺在她的右侧,隔得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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