腔里攀爬起一股热浪,这股热浪渐渐逼上了喉咙里,终于,他侧头喷了一大口血,九翌下意识的用手捂住唇,接着,他猛烈的一阵咳嗽,撕心裂肺的血从指缝之中涌出,鲜红的液体顺着泛白的指节,滴落到咸海之中。
渐渐,连他的脚下的云团也染成了红色。
风声呼啸而过,宛若仙鹤哀鸣,悲凉的他,如同失了魄的游魂,满嘴的腥味儿提醒着他,还活着,九翌喃喃道:“于君之爱,竹马比不得一星半点儿,于君之爱,恨意也消无,于君之爱,可追忆成永生......于君之爱,可否不离开?”
那团染了红意的云,晃晃悠悠的飘走,九翌踏足于古刹山,他每走一步,宛若有锋利的刀片在割足,九翌的脸色有一种病态的苍白,他一步一跪,一跪一叩首,每磕一个头,便呢喃道:“求佛,还我,卿卿。”
那双细长的黑眸只有大悲之色,他的额头涌出了鲜血,他似乎感受不到疼痛,因为胸腔里的疼,使他麻木了。
在万物寂静,月明星稀之时,九翌才跪爬到了古刹里,庙顶的南无阿弥陀福几字,已经消失的荡然无存了。
整个古刹唯有空荡的莲台上还有一点金光,九翌继续跪下,叩首。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王位不负卿,卿卿不在侧,他怎能带着这种残缺安然度过一生?!所以他早已决定舍弃王位,却没来得及告诉她。
那一年,他磕头拜向古刹,不为朝佛,只求所爱之人归来。如此,便是下血湖地狱,他也甘愿。
其实,那时,美人树下,他偶然回眸,怀抱落定,人花皆映入识海,他便已动心了,只是后知后觉才知道什么是爱,他怎可如此愚昧,为了那缥缈无用的王位,却忽略了美好的卿卿如此长的时间。
是不是到了失去的时刻,才会明白她的重要,可是这种明白,使他痛心疾首。
一年前,他已经暗暗将手下的修罗兵尽数交给了罗君千,阿索错对他失望至极,阿须伦也只好对罗君千俯首称臣,修罗族皆被罗君千统归了。
当时,九翌穿好了新郎服在须弥山外寻她,却得知她消失不见的事,他四处寻找舍轻烟,甚至以为她已出了须弥山,他穿了几个月的新郎服坐在山崖边上等她,等来的是一缕消散的烟。
他还没有告诉她,他有多爱她,爱得可以抛弃了一切,爱得可以不要王位,可以陪她看沧海桑田,看风花雪月。
连誓言也来不及说,那人就不见了。
☆、紫檀拂尘
近百年为了对付逆乱的鬼族,北阴的身体有所亏损,他的皮肤比之前更显苍白,白的似透明的魂。
北阴从须弥山回酆都后,连忙将手上的拂尘放置在集魂池之中孕育,这拂尘的尘尾是北阴从舍轻烟头上割下来的第一束发丝。
第一束头发里尚存了一些精气魄,所以北阴能用这把拂尘勾回舍轻烟的几缕散魂,只要有一丝残余的魂,酆都的集魄池便能将残魂慢慢孕育完整。
北阴当初割去舍轻烟的第一束头发,是想做一把拂尘当法器用的,万年拂尘的威力非比寻常,即使是剥离下来的残余,亦能成为第一法器,治鬼族便也不用愁了,谁知造化弄人,他北阴喜欢上了那女子,所以制作法器的主意也悄然改变了,他如今用这把新拂尘作为舍轻烟的身体,恰好可以救回她。
这支拂尘已经是最完美的身体了,取之她身,救之她命。
拂柄是北阴去极为危险的鬼域里取的材,是一种阴质的千年紫木檀,它生于阴间,养于阴土,存于黑雾之中,虽不能同舍轻烟原本的拂柄比,千年阴养的紫木檀也是极好的了。
舍轻烟的魂魄在池中集了有七百年才完整,这期间北阴派了重用的阴兵把守在周围,他几乎每日都要来探望一道紫檀拂尘,偶尔与鬼族大战后,也来不及去歇息,第一眼要去见的必定是那柄拂尘。
酆都的城隍和阴差都知道大帝最看重的就是那支拂尘了,他们以为是拿来对付鬼族的重要法器,谁晓得竟是个弱兮兮的女子。
当紫檀拂尘化作病弱的女子时,阴兵立马就去酆都府邸通禀了北阴,坐在黑木案桌上的紫衣男子一怔,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欣喜之色,他当即就放下了手中的冤魂文案,又飞又闪的去了集魄池。
池中白气缭绕,躺在浅水之中的女子紧紧闭着眼睛,细致乌黑的发丝散乱在肩侧,她的弯眉似颦非颦,秀挺的鼻梁泛着光泽,苍白细腻的脸蛋娇俏清素,婉约若幽兰的气质愈加清幽,玲珑婀娜的身姿在一层轻纱下,格外诱人。
北阴眼角微微红润,他等了七百年,她终于活过来了,即是知道万无一失,他还是没日没夜的忐忑担忧,生怕她有一点闪失。北阴坐到池畔旁,降紫色的广袖拂过了她的身体,那只凉凉的大手轻轻抚摸着那张娇小的脸,他微微垂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凉唇和肌肤相碰是如此的缱绻。
北阴弯下身子将那瘦弱的女子抱起来,他遣散了重兵,把舍轻烟带回了酆都府邸,酆都府邸他已经命人改造过了,修成了人模人样的四合院,除了办案的文殿他没有动。
睡着的少女迟迟未醒,北阴止不住的忧心,他已经派了几个阴间丫鬟照顾舍轻烟,她们每日都要替舍轻烟擦一遍身子,并且给她喂滋补的圣水。
躺在床褥上的舍轻烟颤了颤睫毛,黛眉小心给她喂了圣水后,帮她掖好被角,就安安静静的退出去了。
喜欢南无红尘丈请大家收藏:(m.7dshu.com),七度中文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