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了软轿过来,几个侍人合力架着谢览起来,因不知有没有伤到骨头,并不敢让他着地,七手八脚地抬了他躺在轿上。杨眉回身去寻人向梁帝回话,刚一转身就被谢览扯了袖子,低头见他仍然茫茫然睁着眼睛,哀恳地望着她。杨眉心中绵软,在他眼睫上抚了一下,“你且睡一会儿,我不走。”
第95章伤逝之日
谢览仍旧睁着眼睛,胸脯处起伏急促,杨眉在他颈上摸了一摸,只觉那处搏动凌乱不堪,她想起邵之剑所言,十分怕他在激动中再次吐血伤及根本,便从袖中摸出一只瓷瓶,取了极小的一丸药来,塞到他口边。谢览顺从地张嘴,含了那药丸咽了,只不过片时便觉眼皮沉重,神志昏沉,意识漂漂浮浮,身侧喧嚣之声渐渐去远,人影也模糊不堪,很快便陷入黑沉之中。
杨眉见他终于昏昏睡去,略略放下了心。此时一个白胡子太医提着药箱气喘吁吁进来,朝杨眉行了一礼,便蹲在轿旁去看谢览,诊了一时才道,“大人气怒攻心,好在郡主喂他服了安养药丸,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说着又道,“大人如今这情形,需得静心安养,万不可再受刺激。”
杨眉便问,“汤药呢?”
老太医皱眉道,“听邵医使所言,谢大人如今身体抱恙,仍在日日服药,不知大人如今用的什么药?”
杨眉便知他对谢览这病症并无把握,便吩咐侍人,“送谢大人回府。”想了想又道,“命人快马去看邵之剑在不在,若不在,速速喊他回来!”说着便把轿中毯子给谢览盖好,把轿帘放了下来,遮了个密密实实。
一行人很快出宫,等回到阁首官邸,邵之剑早已等在那里。轿子直接抬着入了内宅暖阁,邵之剑也不去吩咐侍人,自抱了谢览入内。杨眉跟在他身后,只瞧见谢览一只雪白的手透过墨色的衣袖悬在半空,随着邵之剑的步伐无力地左右晃动,她只这么看着,便从心底深处生出一片哀凉来,便十分怨恨老天爷为何如此心狠,偏在这种时候雪上加霜,来了贵妃薨了的噩耗。
邵之剑把谢览安置在榻上,低头诊了一时,向杨眉道,“我给你的药,你喂他吃了?”
杨眉点头,谢览方才的模样,她不敢不给他吃。
邵之剑点头道,“还好你反应及时……”停了停又道,“阿览与贵妃在北地共处这许多年,情分非同一般,贵妃在北地为宇文常所杀,阿览初初听到消息自然无法接受……你不要往心里去……”
杨眉茫茫然听他说了半日,才恍然明白邵之剑这是在安慰她。想来邵之剑也不知贵妃与谢览真正关系,只是怕她与谢览生了嫌隙才在此劝解,一时哭笑不得,却也不便解释,只问,“贵妃不是已经南归?又怎会在北地为宇文常所杀?”
邵之剑摇头,“贵妃刚到建康不过区区五六日,便随了拓跋揽胜潜在建康的贼人北归……那些时日里贵妃执意去北地投奔拓跋揽胜,你又与谢瑜搅在一处,也是难为阿览……”
杨眉此时方才明白谢览前些日子是有多么煎熬,一时不由哀叹造化弄人,偏偏在谢览刚刚散了功禀气不足的时候,接二连三让他经受这许多人世间的感情煎熬,也难怪那时一病不起至此地步。
邵之剑续道,“前日燕京城破,拓跋揽胜弃城出逃,贵妃在随他出逃时中了一箭,消息方才传来,竟是已经薨了……”他低头看了谢览一眼,面容忧愁,“一会儿阿览醒来……”
杨眉便也低了头。
邵之剑试探道,“阿眉,你今日……”
“我今日不走。”杨眉道,她此时心中十分烦躁,便横了一条心,便宜老子若再来苦苦相逼,她便直接包袱款款走了,反正她也着实厌烦做这劳什子郡主。她恍然记起一事,忙向邵之剑道,“阿览方才踩空,从大殿台上摔了下来,你快看看有没有伤着哪里?”
邵之便俯身揭了棉被,在他双臂双足挨着摸了一摸,摸到脚踝时皱眉,“脱臼啦。”说着便道,“我与他复位,会有些疼痛。”
杨眉便皱眉,“不能先用些麻沸散吗?”
“这么一点点小伤……”邵之剑无奈道,“……他又晕着。”说着也不去听杨眉罗嗦,一手托起他足踝,另一手一送一推,只听“喀”的一声轻响,昏睡中的谢览发出一声细弱的呻/吟,便睁开眼来,杨眉心疼道,“还疼吗?”
谢览看了她一眼,只唤了她一声,“阿眉。”极慢地朝她抬起一只手。
杨眉忙伏在他枕边,握了他手道,“你右足踝那里脱臼啦……邵医使刚才是在给你正骨……”她侧首见邵之剑正在往他足上抹药膏,瞧那色泽应是当日她在燕京时用过的,她心知那药清凉镇痛有奇效,便道,“现下……应是不疼了吧?”
谢览茫茫然睁着眼睛,杨眉也不知他听明白没,正要再劝他两句,却听他木然道,“阿娘死了。”
邵之剑擦药的手一停,难已置信地看向谢览。
杨眉哪里有空去答理他?她却也不知该怎样劝慰谢览,只把那只手握得紧了一些,贴在自己面颊之上。
谢览这一句话说完气息便又急促起来,一双眼睛虽只是寂然盯着房顶,整个人却渐渐有了轻微的颤抖。邵之剑见势不妙,忙从袖中取了一只瓷瓶出来,倒了一颗药丸递给杨眉。杨眉也不及多想,便把那药丸递到谢览口边,柔声道,“阿览,张一张嘴。”
谢览闻声,茫茫然掉转目光看了她一眼,顺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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