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悦望着镜子里的小姑娘。
晚照的神情瞬时紧绷,吓得哆嗦了一下。
秦悦知道府上婢子对燕桓无外乎两种态度,或者仰慕喜爱,争相自荐枕席;或者惧怕疏离,每日战战兢兢。
晚照显然属于后者。
“是不是怕殿下责罚?”秦悦问道。
小姑娘的神色缓和了些,却是点点头。
“既是如此,若是确有此事,我问一句,你便点头,若是没有,你便摇头。”秦悦将案上的血玉耳坠塞到她手里,“如此便也不会教你为难。”
晚照犹豫了一会,却是不敢收。
“晚照。”秦悦盯着镜子里的她,轻声道:“我如今是连江城的女主人,你说是不是?”
晚照点点头,将那耳坠收入怀中。
燕桓不肯告诉她,就连赵辛也对她虚与委蛇,她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昨夜的烟花,你看到了么?”秦悦问。
但见晚照点了点头。
“是不是殿下的暗号?”秦悦又问。
晚照慌乱地看了她一眼,却又是承认了。
果然,那根本不是什么烟花,而是庆元王殿下华丽而高调的传信灯。她知道他素来自信,可是他何以自信至此,竟是丝毫也不掩饰自己的所作所为?
“昨夜是否有人袭城扰民?”秦悦再看晚照,却见她摇了摇头。可见昨夜,并非有人在城中可以滋事,似乎只是燕桓大动干戈。
昨夜是四月初九,她第一次看到烟花的时候,是去年腊月二十三。
待晚照替她梳发完毕,已是惊得冷汗连连,她目光中满是乞求之色,“阿吾姐姐再这样问下去,殿下会杀了我的。”
“好,我便问些别的。”秦悦说罢,却见晚照的面上又惶恐了几分。
不是她刻意要吓唬比她还小上一岁多的晚照,只是她实在有太多的疑惑。
“殿下从前是否有心上人?”秦悦问她。
“阿吾姐姐不要再问了!”晚照连连后退,却被秦悦扯着衣袖道:“是玉屏郡主鲁媛?”
“不是,不是……”晚照说罢,却是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秦悦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渐渐有了几分母后的容貌。当年母后在北齐宫中,是否也如她今日一样,分明是孤身一人,却要永不回头地走下去?
楼船终于缓缓靠岸,未待秦悦走出船室,便见赵辛风尘仆仆而来。
“你来了?”她见他手提着食盒,却是带了小食给她。
秦悦欢喜,便要伸手去接那食盒。赵辛却并未递给她,反倒以手指轻轻触碰她的掌心。
她骤然收手,手上躺着一双明亮的红玉耳坠,乃是她方才送给晚照的。
此物须臾之间便落于赵辛手上!秦悦心上一惊,不由抬头望向他。
“殿下念晚照只有十三岁,便只杖责十三。”赵辛分明是笑,却是露出讽刺之色,“你可是觉得轻了?”
她只不过拉着晚照说了一会儿话,晚照分明什么都没说,燕桓怎么可能知道?
“我……我没想到……”秦悦惊愕地说不出话来,是她大意了,是她害了晚照。昨夜暗卫活动频繁,加之燕桓在此处出现,他的周围,怎么可能没有暗卫相护?
“阿吾。”赵辛将食盒放在案上,他知道她昨夜吃得辛辣,盒子里是简单的青菜小粥,杂粮菜包。
“你听我说。”
秦悦虽是饿了,可是面对着热气腾腾的小食却失了兴致。
“不论曾经有多少女子肖想殿下,即便是余小姐那样千里而来,殿下也从未正眼瞧过她们。”赵辛将青菜小粥递给她,“唯独对你,他一再容忍放纵。”
秦悦心中轻颤,他分明禁锢她自由,教她耳不能听,眼不能看,赵辛为什么说他对她反而是容忍放纵?
“可你也得知晓分寸。”赵辛又道:“莫要打探那些不该知道的。”
秦悦咬着牙道:“又是他派你来教训我?”
赵辛摇头,“我只是提醒你。”
提醒?秦悦反问,“我只是想多知道些他的事情,难道这也有错?”
赵辛却道:“阿吾可知道,你现在想杀一个人,何其容易。”
秦悦不由怔忪,“我没有想过要杀人。”
“你想也罢,不想也罢。”赵辛一字一顿道:“譬如你要杀我,只需同我亲近一些,明日我便会身首异处。”
除了燕桓,与她最为亲密的男子便是赵辛,她曾与他分食同一块糕点。她未曾想过杀人,可是会有人为她而死。
与她不清不楚之人,便会被燕桓除掉?
秦悦双手颤抖,哪里还能握得住箸,“昨夜……可是有人因我而亡?”
赵辛知道她一点就透,只是将一碟小菜放在她面前,“既是知晓,便不要再问。”
昨夜究竟出了什么事?
秦悦心不在焉,却再也不敢打听半分。晚照那孩子不过是被她所迫,便这样不明不白地被殿下责罚,可谓无妄之灾。
“待会你替我去看看晚照可好?”秦悦自责至极,“是我对不住她。”
赵辛点头,“好。”
“可是……殿下为什么会如此不近人情?就像是要牢牢抓住手中的一切,不允许有半点人或事脱离他的掌控。”秦悦蹙着眉,始终也想象不出燕桓这样做的目的。
“也许是害怕失去。”赵辛琢磨道:“越是在乎,便越是害怕失去。”
“可是……”秦悦还想再问,却像是怕连累了赵辛一般,不敢说话。
见她如此,赵辛反倒笑了,“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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