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上了马车,余年年连忙将她拉至近前,“我的天,终于能出门了!”
她仰着脸笑了起来,“这几日被闷在西苑,简直要憋死了。”
不过片刻功夫,余年年便看到赵辛一跃而上,亦是在她们近旁坐下,她的面色骤然阴沉:“你来做什么?”
她一看到赵辛,便想起那一夜被人困在西苑,对着“阿吾”哭了一夜的不堪往事。一张脸由红变紫,由紫变黑,咬着银牙愤恨道:“狗奴才!”
说罢竟是抡着白嫩的手掌便要向赵辛的脸上招呼去。
赵辛亦知余小姐对她颇为反感,不由离她远了些,笑道:“打狗还得看主人呐,阿吾你说是不是?”
秦悦只得轻咳一声,当了一回和事佬,“余姐姐息怒,殿下之命不得违,赵辛大人当日……也并非有意刁难姐姐。”
余年年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努了努嘴道:“燕桓哥哥素来这般待我,我也习惯了。”
若说燕桓不喜欢余年年也就罢了,偏偏要将她吓得哭闹一宿才作罢,如此手段实在太过狠心。秦悦不由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庆元王殿下实在是心思狭隘,她自当尽心竭力,不能让他挑出一点错处才行。
“我想要打探十年前的旧事,余姐姐认为应当从何处入手?”秦悦转头望向余年年,见她满面喜色,笑靥如花。
“天下大事、闺房密事,皆逃不出勾栏院。”余年年频频挑眉,语调古怪:“阿吾想不想去看看?”
秦悦好奇,“勾栏院是什么地方?”
赵辛面无表情地答,“类似于北齐的教坊。”
秦悦听罢,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神情来。她曾听闻,先祖之时,教坊为北齐官妓,其中才艺俱佳的女子,四散于朝臣内宅,周边诸国,乃是帝王的耳目。
及至祖母神武皇太后,亦是深谙此道。父皇即为后,却不屑此等不光彩的手段,便是断了教坊的活路。
诸多教坊无以为生,这才开始了买卖少女初、夜的肮脏勾当。
秦悦不知这买卖初、夜是个什么行当,只是她刚刚逃出宫的那段时间,每日东躲西藏,暗无天日,皆因城中四处抓捕诸如她那般纤瘦貌美的少女。
待到管林姐姐救下了她,她亦是吓得夜不能寐,每日狼吞虎咽,生生吃成今日这般的圆润模样。
人生的许多时候,你曾经的金钱、地位、虚名都不得作数,唯有一副好身板才是安身立命之本!
作者有话要说: 电脑坏了,手机设置字数出了点问题,更新一下。
☆、十年断肠
连江城最大的勾栏院,叫“一池春水”。果真是在一汪清溪之中林立而起了一座古色古香的阁楼。
其上红灯低垂,调笑声伴着袅袅仙乐,令秦悦止步不前。
掌心满是汗水,她只得在衣裳上蹭了又蹭,微微侧首问了问赵辛,“接下来……我该如何做?”
赵辛见那阁楼上的女子各个妆容秀美,衣衫不整,窘迫道:“我亦是生平头一次。”
这次轮到余年年放声大笑:“一个青年男子,竟是没有来过勾栏院,算不得男人!”
说罢大步向前,徒留身后的两人呆若木鸡。
余年年潇洒地抬步上楼,张口便要了此处最老的小倌儿,然后熟稔地坐在纱帐之后,翘着腿磕着瓜子道:“你们为何不坐?”
秦悦不知此处竟然还有出卖色相的男子,一时也不敢近前。赵辛却对这余小姐有几分忌惮、几分猜疑,亦是远远的站着。
那小倌儿悠悠地叹息道:“几位贵客对莲哥儿不满意么?”
原来他的名字叫莲哥,余年年调笑道:“走近些,教姐姐瞧瞧。”
名唤莲哥的男子轻挑纱幔,低着头盈盈在余年年身前站定。他个子不高,却是身段纤瘦,面容清秀。
这便是一池春水最老的小倌儿了,也不过是二十七八的年纪。许是年老色驰,太久没有恩客,如今被这年轻貌美的少女盯着瞧,教莲哥害羞地红了脸。
秦悦瞧了瞧赵辛,他身材伟岸,面容英伟,再看那莲哥,且不说身形相貌,便是举手投足间的风情流转,纵是女子也不及。
秦悦今日才算开了眼界,难怪京城贵胄皆宜豢养男童为趣,这雌雄不辨的样子果真是新鲜。
“小哥莫要紧张,近处来坐。”余家小姐年纪尚轻,却是此中高手,“小哥来此处多少年了?”
莲哥的眸子盈盈颤动,“自打记事起便在这里了,年少时侍奉各位姐姐,后来便有了自己的院落。”
“一池春水乃是连江城的翘楚,的很多哥儿姐儿都飞黄腾达了。”余年年惋惜道:“小哥这般模样出挑,倒真是可惜了。”
莲哥听罢,竟是微微动了动睫毛,似是被人触动了心事一般,“是啊,我看着身边的姐妹兄弟一个个离去,倒是心生羡慕。”
“能离开此处固然是好事,但是也有不尽如人意的。”余年年瞟了一眼身侧的秦悦,终是说到正事,“我听闻当年的红牌于烟罗甚是风光,做了胡宗林大人的儿媳,最后却是死于非命。”
莲哥惊愕地睁大了眼,低声道:“姑娘小声些,胡英公子正在下面听曲儿呢!”
说罢便是袅娜移动至窗前,向下面的小亭指了指。
秦悦一干人亦是低头望去,但见那里端坐着一位身材颀长的男子,将近而立之年。他既不说话也不准女子作陪,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闷酒,唯有一位弹琴的少女与他对立而坐。
秦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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