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她从前的遗物翻找出来,没想到竟然留有岳父于文仁的生前之物。
胡宗林与于文仁同在连江城为官。十年之前,于文仁收到京中密令,要求整合连江、碧海以及周围诸城之力,诛杀叛逆虞国公。
胡英当年已经入仕,对虞国公兰瑞之事略知一二。兰瑞九月拥兵自立,可这密令却是五月下达,若是京中早就知晓虞国公反叛,为何不先发制人,将其捉拿?反而眼睁睁等着兰瑞造反之后,扰得民不聊生,血流成河?
与密令一同被于烟罗收藏的,还有胡宗林的一封书信,其上寥寥数字:京中密令,焉能有假?于兄切莫迟疑,建功立业,指日可待!
鲁之敬将证物尽数收缴,对着万念俱灰的胡英道:“听闻胡公子已被胡大人逐出家门,我便是想捉你回京,也抓不到把柄。”
胡英未曾想过,自己的一番必死之心却未得到成全,他红着眼眶,对着鲁之敬深深鞠躬,“郑国公大恩大德,胡英无以为报。”
鲁之敬捋了捋小胡子,“庆元王殿下一力保你,本官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
当日深夜,东临海盗夜袭连江城外的南楚商船,庆安王燕榕率军三千,与连江城偏将胡宗林合力围剿海寇,大胜而回。
燕榕上疏,称胡宗林用兵如神,英勇果敢,请旨为其加官进爵。五日后,圣意下达,胡宗林任职期间草菅人命、卖官鬻爵、假传圣旨、诬害虞国公,并陷害同僚于文仁。
圣意下达之时,胡宗林尚与燕榕在营中饮酒,谁料庆安王的侍卫冲将上来,将他捆作一团,按在地上。胡宗林恍然大悟,怒道:“我竟折于两个竖子之手!”
燕榕不过是十六岁的少年,眯着狭长的眸子笑道:“你这老匹夫,下辈子千万要睁大狗眼,莫要折于小王之手!”
待郑国公鲁之敬查明真相,便遵从皇命,将胡宗林押解回京。回京途中,胡宗林竟是水土不服,数症并发而亡。
燕榕正坐在庆元王府上饮茶,听到胡宗林身故的消息,却是笑道:“竟有人这般迫不及待地下了手。”
燕桓低头呷了一口香茗,沉默不语。
燕榕环顾左右,看到衣架上挂着的一方小衣,却是好奇地捏在手上把玩,“分明是皇兄的外衫,怎会有清甜的处子馨香?”
忽有一阵掌风凌厉而来,擦着燕榕的衣袂,险些将他击倒在地。他惊魂未定地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却见燕桓将那衣衫攥在手中,阴狠道:“放肆。”
燕榕低头轻笑,却是不再与他争辩。
“那日被海寇袭击的商船,为何独少了一艘?”燕桓忽然问。
燕榕闻言,思索了片刻道:“是有一艘商船,被东临海寇劫掠了去。”他见燕桓紧紧握着那件改良后的女子衣衫,指节微微泛白,不由愈发好奇,“皇兄想要如何?”
燕桓面无表情,“去一趟东临海域。”
☆、浊浪滔天
鲁之敬展开手上的薄簿,不由笑道:“庆元王文武兼全。未及弱冠,远赴连江之城。外御北齐,内抚民生。连江小城,感念皇恩浩荡,无不拜服。”
余年年瞥了他一眼,“鲁叔叔竟是个睁眼瞎!”
鲁之敬捋了捋小胡子,“年年独具慧眼,却是皇都娇花,不宜生长在连江小城。”
余年年的脸儿红了又红,“叔叔怎的欺辱我这个尚未及笈的小姑娘。”
“小姑娘怎会做出夜奔情郎的孟浪之举?”鲁之敬嗤笑。
余年年被他说的无言以对,索性仰头躺在马车上,“亏得我年少,方能不顾世俗束缚,自由自在。待我长大,就真的成了皇都娇花,困于高墙之内。”
“你年纪轻轻,便如此通透,纵是日后困于高墙,亦不会觉得无趣。”鲁之敬道。
“莫要再挖苦我了。”余年年连连叹息,“鲁叔叔从来不涉党争,为何要帮燕桓?”
“天子耳聪目明,自有决断。庆元王他日若得圣眷,亦不是因我锦上添花。”鲁之敬将薄笺收入怀中,“京中来使,恐怕已在连江城宣旨了。”
鲁之敬尚未回到楚都明城,便听闻庆元王已被任命为连江城主,甚至可以自由任命属城官吏。
如此一来,庆元王不再是替天子守卫边城,连江城可谓彻彻底底的,成了燕桓的私属之城。
遥想郑国公出京之时,多少官员暗地里关注议储之事,只待庆元王一倒,早日落实了太子人选,一干墙头草好闻讯依附于庆安王燕栩身后。
哪知庆元王经此一事,非但未与天子生出罅隙,反而愈受皇帝器重。
新任城主就职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调任了几位新人。偏将胡宗林新亡,当年随他诬害于文仁、构陷虞国公的几名其心腹爱将被解了军职,或诛杀或流放。
偏将空缺,庆元王举荐了家臣赵连调任军中,统率军事。
颜禄、胡宗林为官不正,城中通判岳少书却未曾监察其过失,当即便被庆元王免职,反是将胡宗林之子胡英扶上了位。
待燕桓处理完毕城中之事,已是三日之后。这几日的天气愈发冷,每夜入睡之时,便觉床榻之上空空荡荡,翻来覆去地失眠。有一夜忽然醒来,竟是鬼使神差地摸向另一边床榻,入手之处除了冰冷,什么也没有。
及至今夜就寝,燕桓不由在热水中多沐浴了一会。待他抬步出桶,顺手取过锦帕擦净水珠,金玉便垂着眸子侍候他穿衣。
金玉自上次被责罚以来,倒是本分了许多,每日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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