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管我,照顾德叔就好,我自己可以。”
但小妹却不依,问我是不是想尿,她可以给我拿尿壶。我赶紧摇头,笑道:“接尿这种事姐姐来就行,小姨子就别掺和了。”
小妹却说,“哈,有什么嘛,都是自家人,人家不是讲小姨子的屁股有姐夫的一半嘛?”
我就震惊了,诧异地看她,心说这丫头整天都跟什么人混在一起?
小妹也自知失言,红着脸跳到一边。
我懒得管她,自己提着裤子往外走,白天已经打听好了,在走廊尽头的热水间,哪里有蹲便。
在走廊遇到端着水的阿妹,她慌忙要停下来扶我,我却摆手道:“不用管我,我自己能行。”
进去热水间,隔壁有个厕所,有三个蹲便。我心里大喜,直奔中间而去。顺便看了一眼四周环境,旁边一个瘦高个屌毛正在抽烟,我起先没注意,等手扶着门时才想起,他就是水哥给我找的替身鬼,赶紧伸脖子多看他两眼。
那小子比我高点,脸型和我相似,但五官却差远了,抽烟时候手一直在抖,并且右脸也不自觉地抽搐,看上去很奇怪。
见我看他,他还瞪着眼睛看,“望乜嘢屌毛?信不信我斩你个扑街?”(看什么啊帅哥……)。
我赶紧缩头回来,关上厕所门,心里莫名地紧张,原来水哥给我找的替身鬼是个精神病,那我还要不要去自首?
我脱了裤子蹲下,几声炮响之后,顿觉轻松,然后慢慢思索,这精神病从哪里来的,他有没有家人?他的家人是否知道自己的孩子准备替人坐牢?水哥又给了他家人多少好处?
我知道那个精神病的名字,他叫张灵仙。
灵仙,很有造化的名字啊,怎么会是一个精神病?
我这边在思索,张灵仙却在外面发飙,他踢了我的厕所门一脚,吼道:“屌你个死扑街,冚家铲!”(脏话)
我吓的往后一缩,却不声张。
毕竟,他是精神病嘛。
但我越是不声张,他越是来劲,还用手拉我的厕所门,嘴里继续叫骂:“你唔系嚣张咩?点解而家做缩头乌龟?”(你不是很嚣张?怎么现在做缩头乌龟)。
难道他认得我?知道他是给我做替身鬼,所以心怀不满?
我速度擦屁股,我觉得应该出去告诉他,我不需要他做替身鬼,让他该干嘛干嘛去,他要再敢多bb一句,我就让他知道什么叫【真·扑街】。
我擦完屁股,起身冲水,开门,张灵仙已经不嚣张了,而是叼着烟对着警察笑,他还用手拍警察胸膛,“咁有型啊大佬,食烟啦。”(挺帅的啊屌毛,抽烟)。
那是个身型略胖的警察,如果穿身白衣绝对是标准的厨子,他此刻正黑着脸看张灵仙,似乎对他很无语。
张灵仙则笑嘻嘻地往热水间走,我看到他穿着宽大的病号服,胸腹上也缠着和我一样的绷带,走路却神气异常,一点都不像受过伤的样子。
出门时还撞到一个人,那人站着没动,就站在门口,张灵仙撞上去,自己差点跌倒。
张灵仙火了,手里夹着烟抖到那人脸上,“死人咩扑街!”
那人闻言依然不动,微微抬头,斜眼看着张灵仙。
张灵仙见状大怒,“望乜嘢屌毛?信不信我斩你个扑街?”
他如此一喊,那人低声答,“唔信!”(不信)。
张灵仙就愣了,呆了两秒又喊道同样的话,“望乜嘢屌毛?信不信我斩你个扑街?”
那人似乎在故意挑逗他,语气森森地答:“来啊!”
我本能地感觉到不对,想上去劝张灵仙,眼前的人是个狠角色,不料还未开口,先前的胖警察已经尿完尿,边提拉链边向外走,道:“做咩哉,佢痴线来嘎。”(干什么,他是神经病来的)。
那人则道:“痴线了不起啊,我都系痴线啊。”(神经病了不起啊,我也是神经病啊)我听他讲话的声音很轻,却透着阴冷,更加肯定此人是狠人,不过有警察护着张灵仙,倒也没我什么事。
警察拉着张灵仙向病房走,边走边回头说,“佢前几日斩杀咗好几个,仲活活打死一个,你勇的过佢?”(他前几天一个打好几个,还打死了一个,你猛的过他?)说着,警察已拉着张灵仙远去。
我也扶着墙慢慢向前走,经过那人身边时瞄了一眼,那人目光凶狠地看着张灵仙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本能地感觉到不对劲,赶紧回到病房,拉过阿标,将那人的模样大概描述了一番,问他,“你知道他是谁吗?是不是阿荣的人?”
阿标出去转了一圈,回来道:“不是阿荣的人,我看到他在另外的病房跟人聊天,就是脑袋被打爆的,应该是他们的朋友。”
我闻言松了口气,心说樟木镇这地方尽管小,却也卧虎藏龙啊。那人有多大本事我不知道,但他的目光凶狠,感觉不似普通混混,绝对是见过血的猛人。
可能是平时横惯了,刚才张灵仙的叫嚣让他不爽。
回到床上,我总觉得心神不宁,仔细思索了番,感觉还是心里有愧,昨夜都想好了今日去找警察自首,临了却退缩,又磨蹭了一天。又想到张灵仙的面孔,虽然他讲话貌似凶狠,但那面孔一看就知他是个普通人,用后来的词形容,他就是个战五渣,我怎么忍心让他替我坐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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