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军提着简单的行李,走出京城火车站。
他没有带伞,站在出站口的屋檐下,仰头望向风雨如晦的天空,y-in霾的乌云无情地断绝了大半自然光芒的入侵;黯淡的车灯前,雨丝冷硬如斜针,扎在脸上,生疼。
唐军就近找了个旅馆,一放下行李,立刻摸出郑稚初给的小纸条,按照上面的数字,下楼到报刊亭拨打公用电话。
他在大雨中眯着眼睛,仿佛减少了眼部的给养,就能加注听觉灵敏。悠长的铃声在风雨声的伴奏中安详地歌唱,可惜唐军没有欣赏的雅致,直到他紧张的心跳达到沸点,铃声终于中止——
“喂,哪位?”
“您好,”唐军清清嗓子,“请问是依鹏先生吗?”
“是我。”
“您好您好,我叫唐军,是郑稚初介绍的,来找您谈一下关于对恒宇集团新项目的投资意向。我已经到了京城,不知您什么时候方便,我们吃个饭?”
“哦,他跟我说了,”电话声音忽远忽近,沙沙作响,似乎在翻看纸页,不一会儿声音重又清晰起来,“后天下午怎么样,具体地址,明天我让秘书通知你。”
唐军忘记了对方根本无法通过声音看到他点头哈腰的表现,千恩万谢地挂了电话,他的心中放下一块重石。付过电话费,他打算去附近吃个迟来的午餐,轻快地行走在雨中,飘忽的影子,恍如一朵绽放在朝阳下的花。
……………………………
虽然医生嘱咐要卧床休息,但小孩子总是闲不住。午睡之后,池晓瑜闹着去找石故渊,其实她是心里惦记着芭比娃娃。池羽拗不过她,只好叫石故渊下班再来一趟。
池晓瑜靠在床上,抱着小娃娃,一遍遍地催:“爸爸,石叔叔什么时候回来呀?”
池羽先头还耐着性子重复回答,后来发现纯粹是女儿太闲,于是他放下大扫除的计划,拿过石故渊送的《安徒生童话》,给池晓瑜讲故事。讲了几篇,池羽喝水润喉,这空档,池晓瑜摸着书皮,说了一句:“这个是石叔叔送给我的。”
池羽“唔”了一声。
池晓瑜指向角落里儿童用的棕红色大提琴,又说:“这个也是石叔叔送给我的,”又指向墙上家长开放日的创意画,“这个是我和石叔叔一起做的,是送给爸爸的。”又跳下床打开衣柜,拥抱住琳琅满目的小裙子,得意地说,“这些都是石叔叔送给我的!”
池羽端着水杯,有些吃醋:“那件蓝白格子的是我给你买的。”
池晓瑜回头看看他,突然扑上去,大声说:“我爱你,爸爸,我也爱石叔叔。”
池羽把她抱起来:“我也爱你,宝贝儿。喝点儿水。”
池晓瑜就着池羽的手咕噜两口,豪迈地一抹嘴巴,拉过池羽的耳朵,小声说:“爸爸,我可不可以和老师和小朋友们说,石叔叔是我妈妈?”
池羽愣了愣:“什么?”
池晓瑜说:“老师和小朋友都问过我妈妈是谁,他们的妈妈我都见过,一点都没有石叔叔好。”
池羽弹了下女儿的额头,说:“你知道你这种心态叫什么吗,爸爸今天教你一个词,来,跟我读,‘虚——荣——’。”
池晓瑜捂住脑门,纯良地眨眼睛:“什么叫虚荣?”
“就是说,你喜欢的不是你石叔叔本身,而是喜欢他的长相、他的财富、喜欢他对你好……因为他比其他家长长得好看,有钱,你觉得和他在一起有面子。”
池晓瑜说:“我就是喜欢他呀,他就是好看、有钱呀。”
“如果他变丑了,你还喜欢他吗?”
“喜欢。”
“如果他没钱给你买东西了,你还喜欢他吗?”
这个有点纠结。池晓瑜含着手指,想着她的芭比娃娃,许久没吭声。
池羽说:“你看,你就不喜欢他了。”
“不是,我还是喜欢他,”池晓瑜连连摇头,“你也没有钱给我买芭比娃娃,可是爸爸我爱你;所以他不给我买,我也会爱他。”可能觉得表述不清,她竖起两根食指,并在一处,强调说,“你们是一样的。”
“你才认识他多久,他就和爸爸一样了?”
“爸爸,你们是一样的,”池晓瑜说,“你是爸爸,他是妈妈,你们是一样的。”
“臭丫头,你以为给你买东西,惯着你,就是对你好?”
“他爱我,爸爸,就像你爱我。”池晓瑜拍了拍心口,“我感觉得到,这里告诉我了,你们是一样的。”
小孩子的直觉类似小动物,能够敏锐而直观地察觉到周围的善恶。池羽抱着女儿,听她诉说另一位能与他平分秋色的男人,心中感慨万千。突然,他问:“晓瑜,你觉不觉得石叔叔亲切?”
池晓瑜得意地说:“觉得。好多人都怕他,就我不怕他。”
“那……你觉不觉得他眼熟?”
“眼熟?”
“就是看着熟悉。”
“熟悉?”
“看着……像不像……像不像……”
“像不像?”
“算了,”池羽释然一笑,“你那时候才那么小,能记得什么。”
池晓瑜困惑地看着爸爸,不明白他的问题,见爸爸不问了,她也不再试图理解题干。这时候,门铃声响起,父女俩对视一眼,池羽说:“你不是问可不可以叫妈妈吗?这事儿爸爸做不了主,你去问你妈吧。”
池晓瑜被逗得咯咯乐,池羽抱着她去开门,石故渊手里大包小裹提着东西,除了菜r_ou_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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