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不动声色道:“北厢军被打败了,冯卿不要忘了,各地的府兵加起来林林总总也有十几万,且番挥师北上要经过的州府大都是晋王的地盘。”
冯锦舟笑道:“陛下入行伍多年,各地府兵的战斗力如何,陛下还不清楚?此番若是北厢军被殿下瓦解了,这些州府定会被吓破了胆,肯定马上俯首称臣奉陛下为中原之主,又岂敢忤逆陛下?”冯锦舟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也不知是在嘲笑什么,他道,“陛下,遂州一战还未过去五年啊!”
冯锦舟提起遂州的时候,赵景湛心里不自然跳了一下,但他面上不露形迹,并未表现出来。
遂州就是赵景湛攻打西蜀的时候屠的那座城,那时候赵景湛年轻气盛,又刚将南厢军收于麾下,这柄利刃他还未用顺手,再加上当时太想早日拿下西蜀在军部有自己的势力,因此剑走偏锋造了屠城这等不可饶恕的杀戮,后来的岁月他每每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当时太过偏激,若是现在的他,定然不会再干出那样的事,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他这一生的功过自有后人评说,多想无益,徒增心魔罢了。
赵景湛看着冯锦舟,似笑非笑道:“冯卿此番前来,不会是效仿诸葛孔明给朕来个雨夜隆中对的吧?”
冯锦舟十二岁开始就在官场上摸爬滚打,自然不会听不出陛下的弦外之音,陛下的意思是说,他如果有什么好的可行性对策就快点说出来,这样分析天下大势徒劳无益。
以前在西蜀的时候,虽然在谈判的时候和太子接触过两三次,但那时候,谈判大都由许霁川出面,他对太子殿下的政事风格并不太了解,如今才算大约摸清了这位新君在政事上的风格,眼前这位不喜欢夸夸其谈、溜须拍马,是个为政清简的主儿。
于是冯锦舟小心翼翼收回自己试探的触角,赶忙道:“臣的意思很明确,就是将北厢军的主力留在长江边上。如今北厢军的主力主要集中在寿阳、荆州城外,在襄阳城外还有一小部分,臣出来的时候就将西蜀的府兵尽数带上,现下这三万军队驻扎在渝州城中,臣愿意和荆州的守军里应外合,先包抄荆州将荆州城外的北厢军尽数歼灭,然后再为陛下夺取襄阳!至于寿阳,陛下用兵如神,谈笑间北厢军自然飞灰湮灭。”
赵景湛神色这才算和蔼下来,他道:“早就听闻爱卿智计无双,今日才知所言非虚,等我等君臣勠力同心,将北厢军的主力留在长江边的那日,朕定要与爱卿醉酒高歌,饮马长江。”
冯锦舟拱拱手,道:“承君一诺,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赵景湛亲自为冯锦舟倒了杯茶,道:“今日朕与爱卿共饮此茶,不灭j,i,an佞誓不休!”
冯锦舟直视着新君的眼睛,将茶一饮而尽!
赵景湛喝了声“好!”也将杯中茶一饮而尽,抛去那些幽微曲折的心思,此刻他们都是想统一中原实现心中抱负的豪杰才俊。
一杯茶之后,两人对彼此的试探都收了,冯锦舟道:“陛下,军情紧急,臣今夜便告辞了!”
赵景湛将他一直送到了大门外。
送走了冯锦舟之后,新君陛下便回了寝宫,推开门的时候,便看到灯影瞳瞳中,花奴儿正拿着剪刀剪红烛的烛心,见他回来了,道:“今晚来的是谁呀,怎么去了那么久?”
都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好看,花奴儿今日穿着一身红色的寝衣,更衬得他肤色白皙,瞳瞳的灯影中越发显得白皙清丽。
此刻,红烛,红衣,心悦之人,莫名让赵景湛联想到洞房花烛夜。
他沉浸在想象中有些恍惚,花奴儿看他站在门口不出声,以为得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于是走过去,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阿宴这才回过神来,道:“今天来的是冯锦舟。”不经意间发现花奴儿光着脚踩在地上,江南地气s-hi润,阿宴看着他皱皱眉。
许霁川一句话还未说出来,就见阿宴突然发了痴将他抗在肩头,摔在床上!
许霁川:“……”
他朝天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有没有搞错!明天都他娘的要打仗了,阿宴竟然还有心情发情!
发情误事,陛下三思啊!
花奴儿准备了一大筐忠言打算进谏,他刚要苦口婆心地劝新君陛下,就见新君陛下将他扔在床上之后转身就走了!
走了?!
花奴儿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他一个人在床上坐着,一阵微风吹过,他突然感到了微冷的尴尬……
阿宴没让他等一会儿就回来了,来的时候还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水,二话不说,将他的脚拉过来,泡在盆里。
花奴儿:“……”
原来,阿宴是因为他刚才光脚在地上所以才将他扛起来摔在床上的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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